沈一心听见外面的院子里一片喜气洋洋,不禁也跟着高兴道:“世人都说‘医圣’卫可言鲜少救人,如今,他可算做了一件大好事!你看,他把老嘎查的小儿子救活了,他们全家都跟着欢喜!”
“他们欢喜……同你,同我,有什么干系?”额尔敦面色冰冷地穿衣下床,再在外面披上一件崭新的鹅毛大氅,不解地看着沈一心道。
因为原先那件白色雪貂大氅,染了兔荪的血,不能再要了。故,额尔敦眼下只能穿这件备用的鹅毛大氅。
这件大氅虽是鹅毛做的,但其保暖效用,却完全不输之前那件。
里面的鹅毛蓄了一层又一层,极尽厚实之能事。
不过,厚实虽然有了,但在外观的飘逸灵动上,却着实不如雪貂那件。
“这……”听了额尔敦的问话后,沈一心竟觉一时之间,难以向他解释。
于是,她只能不客气道:“我有时真不明白!我如姨母那样一个知冷知热、体贴温和之人,是怎么教导出来你这么一个不懂人情冷暖的儿子的……”
“哦。”额尔敦极为淡漠地回应了一声,又恰似不经意地解释道:“我自小体弱多病,所以,便很少与母亲待在一起。因为,我父王怕我把病气过给母亲……”
闻言,沈一心心头一颤:我原不知,他还有这般遭遇。我刚生下来没了母亲也就罢了……他有母亲,却要因鬼沃赤的阻拦,而不能同她相见。这……细细想来,也着实可怜……
“沈一心。你脸上摆出一副同情的模样……是同情谁的?”见沈一心不说话,额尔敦便抬头狐疑地向她脸上望去。待看到沈一心的表情后,他立即不满地皱眉问道。
“我……”
“哼!我堂堂铎蠹少主!还用不着你这个阶下囚来同情!”沈一心只说了一个字,就被额尔敦冷冷打断道:“你与其有时间忧心我的身世,倒不如好好想想,等你我成亲后,你该如何敬重我这个夫婿才是!”
说完,额尔敦便裹紧身上的鹅毛大氅,大步向家仆所说的中屋走去。
沈一心慢慢移至门框旁,故作自怜状道:“看看吧?看看吧!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丝毫不知道心疼人。我两眼什么都看不见,那额尔敦也不知道等我一等,搀我一搀……”
“你磨磨蹭蹭的,在那儿说谁的坏话呢?”沈一心还未抱怨完,就听见一个稚气的童声在门外响了起来。
沈一心面上一怔,口气略微尴尬道:“我明明听见你脚踩在积雪上的声音!我还以为……你走了,呵呵……”
“哼!”额尔敦傲娇地撇了撇嘴,眼中意味不明道:“我可不敢走。毕竟,这里还有个已经长成大人的傻大个儿,需要我搀一搀,扶一扶!”
沈一心轻轻咳了两声,接着便伸手拉过额尔敦身上的鹅毛大氅,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向院子的西头走去。
能看得出来,老嘎查对招待沈一心一行人,很是用心。
硕大的餐桌上放着半只半熟的烤全羊,烤全羊旁边搁一大盆香喷喷的炒米拌乌日莫。乌日莫就是汉人常说的奶嚼口,即酸奶风干后,上面最稠的那层酸奶皮。用它和着炒米一拌,简直就是人间美味。除此之外,每人面前还摆一大碗颜色纯白、香气四溢的老酸奶。
嘎查长挤着脸上的大褶子,对沈一心三人不好意思道:“深更半夜,我实在弄不到更多吃的了,还希望三位贵客不要计较,将就吃吃这些,垫垫肚子……明日一早,我就去早市上,采买好物,好生招待几位贵客!”
闻言,卫可言最先一言不发地坐到离他最近的那个位子上,低头、伸手,就吃了起来。
嘎查长见他毫不嫌弃,忍不住高兴道:“卫神医今夜能救回我儿子的性命,实在是居功至伟!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