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南郡王和小世子便明白京灵郡主打的什么主意了。
夏仲的医术之高,望闻问切中的望气之术已经达到匪夷所思的地步,不论是小世子还是京灵郡主,对此都深有体会。
有病无病,一看就能看出了。
夏仲闻言心里却苦笑一声,病不讳医,这是行话,但是很多时候,尤其是身份地位尊贵之人,还是很忌讳别人说自己哪里有毛病的。
天尘上宗宗主这种大人物,但凡有些差池,那就是动摇宗门根基的大事。
他摸不准天尘宗主的性子,怎么敢乱说。
这时候的夏仲和当初给小世子看病时候豁出一切可不同。
所以倒是盼着天尘宗主再把京灵郡主呵斥回去。
天尘宗主看向京灵郡主,眼神中的威严如山,可却忽然一笑,一切威严都消散了:“你这丫头,看来今天不让这位夏大夫看看还不行了,不然传出去,看不得说不得的名声就扣我头上了。”
“太师父通情达理,灵儿最是钦佩了。”
京灵郡主嫣然一笑,然后像鼓励似得看了夏仲一眼。
夏仲无语,你装你的,拉我干嘛?
奈何这是王权世界,由不得他说半个不字啊。
天尘宗主摆正身体,严肃看向夏仲:“夏大夫,说好了,只准看,不准问,你看出什么,就说什么。”
夏仲只能恭敬颔首,嘴里道:“医不避险,晚辈便试试。”
站在天尘宗主旁边的木叔多看了夏仲一眼,这个夏大夫倒是滑头,先说医不避险,摆明了是觉得为天尘宗主看病是有风险的了,那不管是看出什么看不出什么,宗主都不好为难他。
天尘宗主嘴角也浮出一抹笑意,这个年轻人,他越是相处越觉得有趣。
他不称呼夏仲为御医,而是称呼夏大夫,就是不承认受了南郡王的好处,毕竟夏仲能在街上坐诊,给平民百姓看病,为什么不能给他看病?
人和人相处,第一印象很重要,毫无疑问,夏仲给天尘宗主的第一印象很好,第二印象也不错。
夏仲开始打量着天尘宗主,从头顶到双腿,最后定格在那双腿上,南郡王和京灵郡主,甚至小世子都不禁提起一口气。
就是普通残疾人都不会喜欢别人盯着自己残疾部位多看的,何况是天尘宗主。
但夏仲是大夫,这么看也说得过去。
就这么看了盏茶时间后,夏仲收回目光,道:“宗主面色红润,身强体健,活力更甚壮年,很好。”
木叔一听顿时眉头就皱成了个疙瘩。
扯皮话!
同时心里大失所望。
看来这个夏御医的医术,是有些被吹嘘夸大了啊。
也是,一个年级轻轻的御医,怎么可能真比得上神医府的神医,唉,也是自己病急乱投医,乱了分寸了。
南郡王听了哈哈一笑,就要说几句他师父乃是当世强者,身子骨自然强健的话打个圆场。
却听本来不愿让夏仲看的天尘宗主脸色却是严肃道:“夏大夫刚刚曾说医不避险,此为医者之道,当称赞,可口不对心,对病患遮掩隐瞒,也是医者之道吗?”
他什么地位,此话一出,敞亮的厅内仿佛连光线都一暗。
众人屏息,南郡王堂堂王爷,皇亲国戚,竟也不敢喘一口大气,不由惊疑看向夏仲,后者还隐瞒了什么?
夏仲无奈轻叹一声。
“非不语,只是晚辈纵是看出什么,也怕是无能为力。”
“讲!”天尘宗主冷哼一声。
夏仲这才硬着头皮道:“前辈身体强健,绝非虚言。”
看天尘宗主眉头又是一挑,夏仲紧接着话锋一转:“但是前辈身上有些异物,此物不取,行动不便,动则痛彻骨髓,应该……应该有十数年了。”
天尘宗主闻言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一双眼眸看着夏仲,明显深沉了许多。
南郡王,京灵郡主,小世子和木叔则都神色各异了,前三者对天尘宗主的伤势,是有所了解的,可是了解也不深,只知道自从受伤之后再见宗主人就坐在轮椅上,算时间也有十几年光景了。
而木叔就是惊骇了,神医府的神医他见过,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那位府主诊病的场景,可是其座下高徒诊病也是望闻问切四字做足了,才能对宗主的伤势有所了解,而现在夏仲看一眼,就真的看的如此精准?除了受伤的年限有些差异外,其他却是丝毫不差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绝不信世上还有这等医术。
这一刻,木叔差点激动的冲上去提着夏仲的领子要让他没法子也得想法子。
只是碍于宗主威严,这才强忍激动。
“宗主……”他开口。
天尘宗主一抬手,面带笑意看着夏仲,问道:“夏大夫师承何处?”
不知为何,刚刚的天尘宗主只是像一座巍峨高山,此刻神情虽然没变,夏仲却觉得仿佛深不见底的深渊,踏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
他深吸口气,道:“南郡,夏氏医馆,家传。”
“可曾出过南郡?”
“曾去北安府学医。”夏仲老实道。
“从未听闻过老夫?”天尘宗主目光猛地凌厉。
夏仲又感觉到了那可怕的目光,同一时刻他也开启了「剑心通明」状态,朗声道:
“久闻天尘上宗威望,只是晚辈身卑位轻,未曾久仰宗主侠名。”
这次天尘宗主死死盯着夏仲良久,忽的一笑:
“嗯,你没说谎,坐吧,坐下说话,站着多累。”
天尘宗主这次的笑容没了那种深渊感觉,目光中的凌厉也一收。
夏仲背后竟然已经有了一层冷汗,须知他可是开了「剑心通明」状态的!
他默默坐下。
天尘宗主不再看夏仲,而是看向南郡王:“云儿,你这王府可是收了一位能人啊。”
南郡王勉强笑了笑,他此刻更关心师父的身体。
小世子已经连道:“我就说,延寿哥的医术那是天下第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