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纷纷议论,感情这妇人打扮得如此招摇,只不过是虚张声势、自欺欺人罢了,果然是是草非花。
只不过这等事情怎好当众讲出,围观人群中便有数落道士不是的。
但也有人觉得……透过一字便能算出别人家中景况,这老道也确实是有些门道。
当下便有几人也想试试,只因出不起卦金而作罢。
就这么又过了两天,那道士渐渐打出了名气,来找他的人虽然不多,但据说还不曾算错一卦。更传闻他不仅能知过去,还能预言未来。总之是神乎其神,绝非凡人。
如此的奇闻异事,自然很快也就传到了王心坚的耳中。
他如今正沉迷此道,如何能坐得住,当即便独自出门寻了过来。
快到卦摊前,他先是在街角后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服,然后才迈着方步转了出来。
他居高临下、负手挺胸地审视着道人。那道人看上去倒也有些异相——耷眉耷眼,一副苦态,须发皆白,眉毛极长。额头还有点秃……不过也因此愈发地显得他天庭宽广,有那么点苦修之士、方外高人的意思。
摊旁还支着个小招子,上面四个龙飞凤舞的草字——替天言事。
嗬,好大的口气!好狂的老头!
王心坚为他的气势所慑,倒也吃了一惊。半晌后才冷道:“你......会测字?可测得准吗?”
那道人依旧愁苦着脸,也不睁眼地说:“测不测在我,准不准在你,请出字吧。”
说着便递上纸笔。
王心坚却不接,只用脚在地上划了个最简单的一横,是个“一”字。
他虽然是富n代出身,但很好地遗传了家族的算计基因,绝非饭桶。加上从小的耳濡目染,以及多年历练,不仅不蠢,甚至可以说是十分阴明、绝难相欺。
而且,他虽然期盼高人,但也深知高人难求。大多数所谓的算命也好、测字也罢,都只是混口饭吃罢了。虽然作为古人,不懂什么叫“话术”、什么叫“心理学”。但生意人的天赋也让他大致明白,这些人本质上都是在玩套路——巧舌如簧地用些言语诱导,使你不知觉间主动吐露自己信息。又深谙人的心理,往往能从你的话里,抓住你心底最深的关切,使你先迷、而后信,最终难以自拔!
总结起来就是“套话”和“看人下菜”而已,因此他摆出了极不配合的架势,只肯给出最简单的字。
“你若是个真有才学的,便请解字吧。”
道人点了点头:“好,好。‘土’上生‘一’,尊驾贵姓,想必是个‘王’吧。”
此言一出,旁观人中有那不认识王心坚的,便好奇地想——这老头儿怎么骂人呢?
而认识的,则都发出了“噢~”的小声赞叹。
王心坚也稍感满意,在心里微微地点了点头。
他本就是要刻意为难、试他道行的。因此面上仍不肯让步,继续冷言道:
“天下‘王’姓太多,便是瞎蒙也容易蒙上。”
“那也说得是,就请接着出字吧。”
老头稳坐算卦摊,倒确有一番宗师大匠的气度。
王心坚想了想:“土”上加“一”,他就说是个王字,那若是加“二”呢……
想着便又用脚划了一横,“你再诌来听听?”
道士听了也不恼他无礼,仍是不疾不徐道:“‘二’者,‘两’也。地上生银两,想必尊驾一定是家资巨万,富贵无极。”
“噢~~”围观的赞许声更大了。
但王心坚却反道:“谁说就是‘银两’的‘两’,我偏说是......是......”
其实在道士说出他的家境之后,王心坚心里的信服自然是更上一层,而且一丝丝欣喜也忍不住从心底泛起。可事到临头更怕落空,他又生怕这个所谓的“神算”也是假的,因此便愈发要刁难。
只是想来想去,一时倒真不知“两”字还能怎么组词,便道:
“好!就算是你又说对了。那我问你,老爷我是做的什么生意?”
“既是从地里生财,老爷想必是贩卖药材。这乃是济世救人的生意~功德无量。”
围观者:“噢~~~”
但王心坚却道:“骗人!地里生财的为什么不能是农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