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超霸应声就给跪了:“回、回禀老爷,小人见他始终不肯认罪,担心误了老爷破案,便……便……”
“没有我的吩咐,谁敢对他私自用刑?究竟你是知县还是我是知县!”
董已经没话可编了,闻言只好边打自己耳光边说:“小人该死、小人有罪,小人也是受了吴怀恩的蒙蔽。”
而刚止住哭的吴怀恩闻言,却冷笑一声道:“须不是我主动找的捕爷。”
杨知县气愤已极,不过在听到吴怀恩开口后反又理智了几分。
他强忍怒火道:“你且起来,滚旁边去,待会儿再来发落你。”
随即又问:“本县突然想起一事,武举仁回话。”
那武举仁已经只有一成的气儿了,勉强动了动手指算是回应。
知县精光灼灼地盯着他道:“既然你是无辜,那么前番你为何替他顶罪?”
此言一出,堂上众人的心思各有不同。有的震惊于知县的心思还挺细,竟还记得这一节呢;而有的则心情紧张;还有半步残废的武举仁心如汤煮;而吴怀恩倒是古井无波、并不趁机插话。
在冷场片刻后,一左一右两男女分别走出。一为龙昊,而另一个则是徐夫人。
但龙昊被知县和徐夫人同时瞪了一眼,只好又讪讪地退下。
随后徐夫人向知县行了一礼说道:
“大老爷在上,民妇有两件事情,还望容禀。”
“说。”知县仿佛对她很有兴趣。
徐夫人款款讲来:“其一,武先生乃是我府管家,他不晓事,扰乱司法,险些伤及县尊之明,我王家愿意代为受罚。先夫在世时,曾陆续购得上好的田地,并原先的祖产一起,我家现有旱地一千亩、水田五千亩,今愿只留部分义庄、家塾所用,留及子孙,其余全数献与官府。”
好家伙,此言一出,众人尽皆倒吸一口凉气,整个县衙大堂都变得暖和起来。
在古代,有十亩地,你就是入门地主;有一百亩,就是大地主;有上千亩,就是富甲一方的富豪。
王老爷是富豪不假,但根源上还是商贾之家。虽然早听说王老爷在自觉香火不旺后,担心生意终久无人继承,便转而热心于买地,但没想到竟能攒下这么多。
知县摇头笑问道:“未免太过?”
徐夫人淡定道:“不过,还有件事。其二,我与武管家相识多年,情深意重。虽无奸行,但实有情私。我败坏风俗,有违圣人之道,也甘愿受罚。”
她一边说,一边摘下帷帽,然后缓缓跪到武举仁身边。
众人:雾草、牛啤!木马和猪笼您自己选一下吧。
连知县都为之一震。他摊牌了、不装了,其实打从一开始他就惦记王家的田地。他早就听说王家作为一县首富,田连阡陌、兼并四方,无数自耕农破产、沦为佃户,一向号称繁华的静海,竟然官府赋税越收越少。
而知县的主要工作是什么,查案?查个屁!收税才是重中之重。
因此董超霸倒也没完全说错,杨知县确实是想吃个大户,虽然并非私心。
至于王心坚暴毙案,重要吗、重要吗?士农工商,他算老几?杨老爷才不关心。
然而......特么王家的人都是什么德性,怎么又是“我还没出力,你就倒下了”,一点体验感都没有。
杨老爷不禁有些烦躁。
底下的武管家挣扎着想要说话,徐夫人却赶忙抢先答道:“是县尊问我的。再说了,要是武哥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随即两人相顾而泣。
一旁的所有人都看得呆了:夫人你可真是条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