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原本光辉灿烂的银河被沉黑的乌云笼罩。这里的人称此做“黑猪子过江”,一旦这样,三刻之内必定会降下大雷雨,没有一丝一毫之差。即使在春意楼内,蜡烛被风吹灭了,如果点不上也仍然是漆黑一片。
“你也太过了些,别这么说嘛。”希尔斯耍着自己的飞刀,有一些责备地看着彤。一楼大厅内,这位当事人却一脸的愤慨,似乎完全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就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在那边人五人六的。依我看,那严露这么做才过呢!”
希尔斯刚想说下去,却被安娜抢先了。这很罕见,安娜一般只会跟着彤一起打诨,而这时却反常站了起来。
“我和严露也有接触。与她同行的人,大多都在她面前惨死了,没有一个留下全尸。她的身上背负着无数的意志与愿望,也因此影响了很多人,我也是其中之一。她这样着急着要让我们变强,估计也是想要把这份意志传递下去。”她很严肃地看着彤,彤那种愤懑也消下去不少。
希尔斯安静地听着,当听到【没有留下全尸】的时候,她的全身震了一下。
果然,在【黑猪子过江】后的十分钟,如散落帘珠的雨滴就纷纷扬扬降了下来,随着浓墨一般的雨点降下的,还有远处隐隐的雷声。突然一道闪子降下,映出黑色背景下一个纤瘦的身影。
是柳碧,她来不及停留,就拖着一身湿衣往内室跑去。随即进来的是戴好斗笠的梅香,她随即上了楼,却发现房门被紧紧锁上。镇国夫人慌忙开了门,只见柳碧拿被子裹好全身,在一角蜷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很冷,在一直发抖。
“柳碧……热水在烧了,出来洗个澡吧。”梅香有一些试探性地想进去,却被希尔斯拦住了。
她回身锁上门:“梅香,怎么回事?你们两个认识吗?”
梅香见瞒不下去,也只好把事情全部吐出,她环顾四周,屏退剩下两人,就留一个最信得过的希尔斯:“其实……柳碧在跟随严露大人去修行之前,是这座酒楼的头牌。柳碧……当然也不可能是真名。但是她之前关于真名的事全都不记得了。”
“就这些?”希尔斯虽然只有左眼暴露在外,眼光却依然像把刀子一样刺向梅香心里最深处。
梅香叹了一口气,又长吸了一口气:“好吧——同意您的修炼请求,也是严露大人的目标之一,她希望让柳碧回来,为了不让你们起疑,就同意一起来了。”
“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好吧……这其实是我的错,严露大人说如果她得到了真名的记忆,说不定会变强,叫我找到有关她真名的东西,我找到了这个。”她双手抖出一张印有【伶】字的土布,很明显,这就是柳碧的真名。
“严露大人叫我拿这个去找她,结果……”梅香一副内疚的表情,的确,这个任务她没有完成。
“果然。”希尔斯沉吟道,“十一年前我的老师离世的时候,我也震惊异常,不想见任何人。”
她又叹了口气,随即又恢复了像鹰一样坚定的目光。她转身向里,欲推门进去。
刚开了一条缝,只见一支尖利无比的烛架从希尔斯右耳旁擦过,削下丝丝黑发。她吞了吞口水,依旧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