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命秦娘将煦哥儿带来。
晏煦是晏莞的弟弟,比她小两岁,姐弟俩虽是一母同胞,性格却大为迥异。
晏莞好动,喜欢跟着舅舅外出骑射,最耐不住性子看书练字。
或就是见她被纪仁广养成了这般德行,二老爷对唯一的爱子看管甚严。
晏煦从小由父亲亲自启蒙教导,是以举止投足间颇爱讲文人雅士的礼仪规矩,平日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纪氏嫌儿子失了孩童的天真,不比女儿活泼可爱,平日总偏心晏莞。
以前在遵义府,晏莞有恃无恐,就爱捉弄他。
晏煦跟着乳母秦娘进了屋,小小的人儿立在中间,同母亲作揖行了礼,又唤姐姐。
晏莞看他明明一脸稚气,非装得一本正经,嬉笑了道:“咱们家的小夫子来了,煦哥儿快过来,姐姐喂你喝粥。”
她笑得眉眼弯弯,冲幼弟招手。
晏煦还是孩子,喜怒于表,闻言就皱眉,拖长了声调道:“姐姐,我已非襁褓幼子,可以自顾衣食。”说着不要丫头服侍,自己落座。
晏莞听得更乐了,故意去逗他:“煦哥儿你才多大,前年我不止喂你喝粥,抱你你还尿我身上呢。”
前年晏莞自己都才六岁,家里自然不会任她去抱弟弟,只是借此来笑话煦哥儿尿床的事。
晏煦脸蛋一红,存着两分希冀去看母亲,谁知后者也是一副看热闹的神情。
他不明白有什么可笑的,无奈摇头,嘟着嘴嘀咕:“怪不得圣人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哈哈,”晏莞掩唇大笑,“这话爹爹才教你的吧煦哥儿?这学问没做多久,古语圣人云的话倒是回回得说上两句,是怕娘考问你功课不成?”
“姐!”晏煦恼羞。
晏莞实在觉得他这副模样有趣,哪里肯收敛,兴致勃勃道:“你这充大人好逞强的模样,倒是和昨日那傅家少爷差不多。
你要是再年长几岁,准能和他玩一块去,只是煦哥儿你腹中尚有几分文墨,他却不知道是不是外强中干了。”
纪氏就喜欢一家子热热闹闹,自不会在意儿子的恼意。原笑得开怀,听女儿提起傅明珺,忍不住问她:“莞姐儿怎么突然提起了傅家少爷?他昨日可有欺负你?”
“他哪能欺负我?人倒是有趣,就是弱了些,嘴上说不过我就非讨茶吃。”
想起昨日下午的情景,晏莞扬着唇笑意更浓:“说得好像咱们家没有好茶一样,结果他吃个茶却把自己给吃醉了,女儿真是头回见到这样的人。”
晏莞生性无忧,寻常总是记欢愉的场面多,傅明珺昨日醉后急了大家的事早忘得一干二净。
晏煦见她转移了注意,默默的、很快的用完了早饭。
膳后,晏煦就准备开溜,纪氏见了将他一把抱上炕,“你姐姐脚不方便,你好好在这陪她解闷,总躲回屋里去做什么,你又不是大姑娘。”
降香扶着晏莞也跟着上了炕,望着炕几对面鼓着脸满是不情愿的弟弟,取笑之意更显,却像体贴他似的非不笑出来,这憋笑的模样又把晏煦气的不行。
纪氏知道女儿娇气最怕吃药,亲自盯着。
晏莞转动着眼珠,灵眸像会说话一样,片刻就有了想法,“娘,这药太烫了,女儿待会再喝,您有事先忙去吧。”
“娘没事,等你用完药再回去。”后者语气坚定,满脸了然。
晏莞缩着肩捧了鲤鱼戏莲的瓷碗吹气,药味冲鼻,她皱了皱眉,抬头见幼弟正双眼炯炯的盯着自己,活似偷笑窃喜,感慨了句风水轮流转,眼一闭头一仰狠心把药灌了下去。
她“啪”的将碗放下,降香忙取来早备好的蜜饯递去。
霜糖裹着的蜜饯,都解不了那股药涩。
谁知,对面安静坐着的晏煦又把药碗重新递了过来,端的是一脸关心实在:“姐,药得喝尽了才有效。”
晏莞无声瞪他。
见他们姐弟僵持,纪氏才要开口说话,蓝田就掀了帘子进来,禀道:“太太,四太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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