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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送亲的难当(1 / 2)

 月,如在荷塘上,静得如玉水中洗过,皎洁而又晶莹。【】,..小二的叫声,如一刀划开,硬生生分出喧闹与宁静来。

院子里,本来是静的,现在是闹的。

厅上,本是是有动静的,现在听到这么大胆而又得瑟的人,静下来。除了知道是阮家小二以外的人,别人都傻眼,是谁

你要知道,我们这里可是状元榜眼探花齐集,而且是两位状元在这里。

可你是二十位状元在这里,对小二来说,也是前科的事,如过眼云烟。小二要猖狂,没有人能挡得住。

于是,人还没有到,却不妨碍他继续叫:“不许写不准作啊,我没到,抢先的罚酒啊,”

这样的叫声,洞房里的一对新人也听进去。常五公子喃喃:“这来的是谁啊这般的粗鲁不斯文,”

玉珠已经听出来,正在小声地笑,见问回答他:“是我表弟,”后面听到说表弟粗鲁,玉珠气得咧咧小嘴儿,又脑子一闪,灵光出来一句话,玉珠又转为笑容:“也是你表弟,靖安侯的二公子。”

五公子才没有话说,只是问:“是那个和袁家妹夫打赌中状元的”玉珠窃笑,有人因文章而出名,也有表弟这样因打个赌出名的。

外面叫声更凶:“哎哎,我说你们怎么不等我”五公子走到窗前去看,见四、五个人,走在前面的是一高一矮两个公子,后面几个是跟随。

高的矮的,全生得秀玉一般,又似月色里长大的,浑然没有俗滋味儿。

高的,正笑得快站不住,是阮梁明。

矮的,正在发急。他已能看到厅上的人,不知道是他的人,才理他,是呆着往外面看;听出是他的,全不理他,继续书写。

理他也没有用不是,再说那香快燃尽。

大家全是为了新人能顺利洞房而作诗,要是耽误下来,那一对新人别扭着说诗词不好不肯入洞房,小二你可赔不起。

阮家小二不知道这内幕,这急死了,手指住袁训钟氏兄弟几位表亲,又有苏先柳至等人他全都认识,小二跳脚,挥动衣袖:“大胆,欺负小的”

“月色,五言七言都行”还是袁训了解他,先抛下来题目。小二急急忙忙的,一眼月色也不用看,张嘴出来一句。

这诗不说摇动乾坤,也算繁花似锦

常五公子深吸口气,玉珠得意:“如何”五公子道:“果然,有叫别人等他的本钱。”玉珠更摇头晃脑起来,她发上本是珠冠,这一摇,小脖子吃重,哎哟一声,手扶着脖子颦眉头,一弯翠眉儿,更染上春色无边。

常五公子讪讪着来扶,想要大大方方的扶,又是新人头一回,实在舒展不开。但是不扶,又过意不去。这手一扶,按错地方,按在玉珠面颊上。

滚烫的热度,瞬间到了五公子手上。

玉珠涨红脸,反过来怪他:“你的手好热,”她明知道是为着什么才热,反而颤声地问:“要不要,你去冷水里洗洗手”

“你的脸也热,”五公子低声道:“要不要,一起去洗洗”春色,徐徐在花烛下面展开

外面小二已上厅堂,等不及见礼,一面嘴里念诗,一面催:“给我纸和笔。”常大人听到他适才念的诗,觉得雏凤清于老凤声,又认出是靖安侯的世子,去年秋闱高中一甲的,又没下春闱已闻名,都知道他和探花打了一个中的赌。

探花已中探花,这打赌的另一个人虽然没有下场,也因为敢和探花打赌,让人不敢小瞧。

自然,也有人不认识阮小二的。

常大人亲手要送笔给他。

苏先在一旁,先坏笑:“二公子,那香要尽了”阮小二看过去,见香只有最后一点儿明火,苟延的,随时会熄灭。

他惨叫一声,余伯南离他最近,手中纸还有空的,阮小二也不管了,夺手撕,“哧啦”

,下来半张,余伯南才笑骂:“小二你”

差点儿影响我写不好字。

见他身子一拱,把余伯南顶出去半边,余伯南得刚才那一撕,幸好有了准备。抱着手中纸和笔笑着出去一步,见原本属于自己的地方,已丢了半边。

阮二占住半张书案,笔也不要了,伸一指,按在墨汁里,运指如飞,顷刻间,一首五言绝句已经出来。

香快要尽了,大部分的人已先写完,都对着小二公子笑。阮梁明再也支撑不住,笑嚷着:“我不行了,你们诗也够了,我不献丑,容我,痛快的笑一会儿吧。”他从家里带上兄弟出来,已经笑了一路子。

香尽时,诗篇词章全都出来。早写好的,全贴在墙上。袁训又让把没贴的托起来,他运目如电,一扫而过,把其中次等的尽数挑出。

钟氏兄弟夺在手中,向火烛上引着烧。同时,冷汗哒哒下来。幸好,都来得及时。不然这诗勉强留下,以后也是让别人笑的。

笑的人才不管你是不是逼迫着出来的,他们只会笑话。

红烛高照,常夫人喜笑颜开,命四个丫头高举着烛,带着女眷们出来,笑向众人道:“见笑各位,我们是评题的人。”

宝珠跟在里面,也早笑得快软掉。大家一首一首的评,好在看得也快。宝珠当着这许多的才女,不敢出声,却还跟着里面不曾输了气势。

一一的评出名次,前十里,有袁训、柳至、苏先三个太子名宠,一直是威名赫赫,让人不得不服。

再是榜眼状元不曾落第,张公子孟至真,冯家有一位公子也在其中。余下四位中,有一位是阮家小二。

阮家小二来得最晚,又能诗才敏捷,不等别人夸他,他先昂首:“还比不比再来,比到明儿早上,常大人,你管早饭吗”

“好极好极”常大人的家今天变成另一个考场,他自然是荣耀光辉,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女眷们又去评词,小二跟在里面吵闹。

今科的状元孟至真,不认得他们兄弟。孟状元是外地人,家境不算饥寒,却算贫穷。他见一个小公子,生得粉妆玉琢,金簪子玉带都不少,疑惑,富贵人家还能出来这样的子弟

张学士家的张公子,孟至真是服的。张学士家本来是念书为主的人家,但看张公子的穿戴,远远不如阮家小二的好。孟至真问把他拖来的柳至:“这高才的小公子是谁”

柳至乐了,咦,还真有不认得阮二的。这自然是要介绍,是孟至真不想听,柳至要是早知道本科的状元不认得他差一点儿的对手,也是要多事上来介绍的。

“这个,大大的有名。”柳至慢慢的卖着关子,眸中闪动着促狭。

状元孟至真,人叫至真,是有点儿凡事顶真。他认真起来,一面摆出惭愧样子,想自己赶考已经数科,为了今年的科举,去年携妻子京中居住,侥幸中了,总觉得祖上积德,又觉得不负十年寒窗苦,不负十载赶考苦。

两个十年加在一起,寒窗中开始赶考,状元已近三十岁。

他进京后,敢不把京里的名士们一一打听文章一一的找来看看但这富贵人家的公子,孟至真想自己断然的不知道。

而他诗才是才亲眼见到过的,竟然比有“敏捷”之称的探花郎还要敏捷,不容小瞧。

孟至真原本是摆出来的惭愧,这一面假惭愧,一面真惭愧起来,道:“我居然不认得他”

“哈,”柳至笑道:“他是那个,他若是下了今科,你这状元可悬的人。”

“打赌的人阮家二公子”今科,是可以没听说过状元榜眼和探花,却不能没听说阮二公子阮英明。

孟至真本来对这打赌还不以为然,心想这状元不是好中的,这些侯府的小公子们,是猖狂。今天亲眼遇上,孟至真懵住。

忽然后怕上来,幸好他没有下这一科。不然这状元,还真的说不好

诗评完,词也评完。常大人让送上热酒,重整席面,常夫人打发丫头去往洞房里传话,诗也有了,词也有了,你们赶快洞房吧。

见两个婆子慌慌张张,满面喜容的过来,上厅欢天喜地:“老爷夫人,成了,成了,”这一下子厅上笑声大作,参与展示文才和不参与的人,都面上有光。

都觉得自己帮了一把。

天知道,人家洞房他们在帮什么。

此时,天刚好交在三更上。钟恒沛对二弟吁了一口气:“没拖到明天早上洞房,也算是你我尽心尽力。”钟二也后怕上来:“差一点儿,”他对兄长庆幸:“哥哥,这送亲还真不是好送的,幸好姑祖母膝下再没有表妹了。”

钟恒沛也嘻笑起来,又觉得自己可以居功。眸子瞄瞄袁训,对二弟笑道:“送亲到他们家,险些我没让梁山小王爷灌死。真是的,原本以为袁家亲戚都不在京里,又有太子殿下在,四表妹的喜酒应该吃得斯文才是。”

又道:“送大表妹到文章侯府,又让文章侯的兄弟们拉着我罗嗦,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差点儿又要把我给闷死。”

再举三根手指头:“这是最后一个三表妹,写诗快累死。”兄弟两个人躲在一边儿笑,想这三门亲事真是各有各的妙处,是送亲的也觉得妙不可言。

是夜,都大醉了,主人先对着一厅堂的诗词醉倒,拉着客人一起醉。常家安家的最后这一场亲事,注定是要名扬京都。

而玉珠姑娘的才女名声,也注定要传出去了。

成亲当天,两个状元,榜眼探花全出来护驾,是公主殿下成亲,这种风光也是没有的。殿下成亲,是想不到出这种风头才是。

第二天,惹恼一个人。南安侯和常大人同在都察院,常大人已经是第五个儿子成亲,他只当天休了个假,这一天照常到来,见一个杂役过来:“右都御史大人有请。”常大人欣然,他和南安侯钟家已经是亲戚,这去得自自在在。

南安侯并不在他办公事的屋子里,杂役带路,却在另一侧花木扶疏的小亭子上。这一侧是贴近袁家的地方,袁家的景致也是秀色,隔墙的这里,五月天正是石榴花红的大好时节。

一壶茶,三个人,都白发苍苍,看着常大人过来。

常大人,大为倾倒。他读书人出身,敬重的先是皇帝,再是圣人,有时候先圣人,后皇帝也有可能。

再敬重的,是当朝有真才实学的大学士们。

大学士,这里坐着两个。

南安侯居中,在他左边坐的是大学士张大人,榜眼的祖父;右边,坐的是大学士董大人,南安侯的表亲,董仲现的祖父。

常大人心想这一成了亲戚,是不一样。他为人耿直,又有念书人的书呆气,虽景仰大学士们,但绝对不会是钻营的那种人,和两位大学士没有公事相交的话,并不熟悉。

但这两位,都是南安侯的多年好友张老夫人在宫里对着宝珠说和安老太太好,其实是她丈夫和南安侯交好打小儿光屁股长大的。董大学士又是南安侯的姨表亲。常大人会错了意,还以为他们私下喝茶带上自己,这百般的仰视下,来见礼。

石桌子有四角,最后一个座儿,常大人坐了。他才坐下来,南安侯抚须道:“你是我的亲家老爷,虽然比我晚上一辈儿,但我们这里在联句,不敢不请你。你来了,今天得展开你的大才的好。”

常大人还没有明白过来,虽然他刚才在办公事的地方,正在闻到昨夜名声而询问的同僚们念诗在听,但他还是忘记一条,昨天送亲险些让难得出不了常家门的人,正是对面这位亲家老太爷的孙子。

常大人笑说:“奉陪奉陪。”问今天联句的规矩。

张大学士但笑不语,董大学士不语但笑。还是南安侯道:“我们三个人,我出一句,你得对上一句,张大人出一句,你得对上一句,董大人出一句,你得对上一句,”

“啊”常大人一想不对啊:“亲家老太爷啊,您这不是对难我吗”我一个人对你们三个人的脑袋,我哪能对得过来

这不是玩,这是难为我才是

见到常大人苦着脸,南安侯等三个人呵呵笑了出来。南安侯手指茶碗:“小常啊,你用茶。”常大人也早有孙子,可在南安侯面前,还只能是个小常。

此时不叫亲家老爷,而叫小常,是南安侯的气消了。常大人战战兢兢状捧起茶碗,转着心思想这是为什么呢,忽然“哎呀”

他明白了

南安侯亦在此时笑道:“我不难为你,怎消你昨夜难为我孙子的这气半个时辰做出三十首,自然是有不好的,这不是作诗,这是逼诗。我问那不好的几首是什么样,他们羞的支支吾吾,只说幸好有救急的,把不好的替换下去。”

张大学士也笑道:“我孙子今科是中在榜眼,今天早上对我说,好险祖父,昨天夜里那一科,幸好我没有落第,还在前十里面。我想来想去翰林院归我管,昨夜没接到圣命,另开一个科举啊,问了问,原来是你常大人家的月色红烛科。”

董大学士也笑:“大半夜的,打门跟撵贼似的。我没睡,在月下踱步,一首诗才出来头两句,让打门的给吓回去。”

常大人到此明白,好笑着插话:“大人您宅深家大,这打门的是拍你们家二门,你也听不到才是。”

“昨儿夜深,我是听到了。”董大学士表现出,老夫我不讲理,老夫我今天是不讲理。昨天夜里,你们家几十个门生,几十个亲戚,对付两个送亲的,那能叫讲理吗

常大人只能作罢,让老学士继续不讲理。

“打门的,是太子府上的梁良,这小子嗓门儿高的,嚷一声斗诗文,我还没明白过来,我孙子出去两个。等我明白过来,是今天早上,听说是月色红烛科,我这个后悔,”董大学士佯装发怒,吹胡子瞪眼问常大人:“放着老夫我在,你怎么不请我,倒去难为我孙子”

好,打了小的,老的出来一堆。

常大人心想,我这是误打啊。本来也没想难为谁,这全是那一对小儿女们惹出来的。但是打心里呢,又实在的得意,起来下了一揖:“下官我陪礼在这里,早知道昨天老大人们全赏月色没有睡,应该请老大人们一起前往才是。”

张大学士继续开他的玩笑:“小常,你家里还有小子姑娘没结亲没有”

“没了,”

“你亲戚家里有没有”

“这倒还有七八人。”

南安侯等人一拍石桌子,异口同声地笑道:“你小心,以后这全是不好嫁的”面对这个打趣,常大人欣欣然得意:“好说好说。”

重新坐下,四个人相视而笑,又让常大人把昨天前十名的诗全念出来听听,大学士们要评个高下,对于孙子没有占上这月色红烛科的第一,发表诸多意见。

但评题已毕,是大学士们也不能乱改。

到此,月色红烛科的名次,注定是这样了。

还有一个人也不服气。

武举正在开,才在初试上。梁山小王爷家学渊源,又父亲来信,让他今年冬天去边城。本来,小王爷是不用参加武状元的,可他的死对头长陵侯世子是走文举,今科也有不错的名次,长陵侯家招待宾客是三天,小王爷不能让长陵世子独出风头,他下了武举。

本来,他也不必下初试,可长陵侯世子是从秋闱开始走的,小王爷自然也从头开始。皇上知道后,大为嘉奖。特意召他进宫,告诉他:“初试只许三场,不许伤了力。天下人都和你比,你怎么能是对手”

又交待他复试有个名次行,不必过于执意。

梁山小王爷本是头倔牛,他更想拿第一,或是好名次,给父亲长长光,也同时给皇家长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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