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山山愕然，然后看了他一眼，一眼未发，径直起身离开了房间。
林渊本以为会惹莫山山生气，被骂上一顿，没有想到莫山山的反应如此古怪，虽然没有明白莫山山那一眼的意思，但至少他能肯定她没有生气。
松了一口气的林渊心情不错，特意取了壶酒出来，小酌了几杯。
回到书室的莫山山在窗前站了一会，走到书案前，看着那幅“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书贴怔怔出神。
莫山山居于莫干山墨池苑时，不问世事，不知凡尘，那时的她，天真的以为字如其人，仅仅一张摹本的鸡汤帖便让宁缺怀着美好，走进了自己的精神世界。
荒原同行，她与他一同经历了许多，也学会了许多，他并不是她想象中的他，但她依然喜欢，义无反顾。
长安城里，红墙白雪，要你喜欢终究敌不过那一碗酸辣面汤片。
她惑然，到释然，却依旧坚持，他为她拔刀弯弓、举世皆敌，而她也勇敢护在他身前，以手书符、敌对天下。
当书院算尽道门、算尽昊天，他与她成了老笔斋里时常为了一碗面条放几粒葱花而争执的寻常夫妻，她便再也没有办法走进他的生活，因为他与她之间，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相见不如怀念，至少还有怀念。
于是她与叶红鱼一同离开。
想起来，叶红鱼也是喜欢宁缺的，这一点莫山山很确定，只是从相杀到相惜，叶红鱼从未明白的说过什么。
莫山山与叶红鱼说起他时，偶尔也会在心里自嘲。
至少，她与叶红鱼相比，她告诉过他，自己很是喜欢他，而他也明确回应过她，他的喜欢。
只是天意弄人，桑桑就是天意，身为凡人的自己，当然弄不过她。
漫天星辰，幽寂虚空，那个世界已不知身处何方，其实彼此都清楚，从那个世界离开之时，便很难有再见之日，即便是有朝一日再相见，又能如何？有桑桑在，他怕是连执手相看泪眼、矫情一下的胆量都没有。
相见不如怀念，再见争如不见。
林渊并不知道自己的一番玩笑与一幅书贴，直接引得莫山山思绪涌动，长时间难以平静。
收拾完碗筷之后，微醺的林渊走进书室，准备约莫山山好好逛一下天霄宗，但莫山山的情绪明显不对，很是低落。
林渊走到她身边，有些担忧的看着她，轻轻问道：“师父，要不要借我的肩膀靠靠。”
莫山山回过神来，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指了指书案，说道：“再用梅花小篆写幅书贴，我好摹写。”
林渊嗯了一声，走到书案前，略一思索，提笔写道：“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
莫山山目光从书贴移到了林渊的身上，那目光令林渊有些发忖。
林渊莫名有些心慌，说了句“我去修行了”，放下笔匆匆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