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九,隔河看柳。东风渐渐吹来,积雪消融,山色朗润,草色遥看近却无时节是春天最美的时候,让人无限憧憬。
雨水节气后,天气回暖愈发明显,最先有起色的是蓝怡种在温室里的蔬菜,长得愈发好了。
春江水暖“鹅”先知。村边花溪表层的冰也开始解冻后,蓝怡家的五只大白鹅终于离开温室门口的小屋子,每日早间又开始守在院门边等着蓝怡开门好到溪水里玩水。动物对气候的变化反应是最快的,家里的鸡产蛋多了,山羊二咩在一天夜里生下三只雪白的小羊羔,乐坏了蓝怡一家。
村里的妇人们开始跑到山里去寻果树苗出来栽种在自家院落内,蓝怡跟着牛嫂、陈氏等人也跑了几趟,挖了不少一两米高的山楂、核桃、栗子、山椒等,种在自家的山坡边缘,总之,一切都看起来欣欣向荣的。
不过,这段时日也是最青黄不接的时候。众人去年秋天留下的白菜、萝卜等都已吃光,山里的野菜还没有发芽,所以蓝怡温室里的蔬菜价格竟比年前还高两文,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春分时节才刹住。
惊蛰时节,万物复苏,山间新绿越发明显。花匠赵尚景从老家赶了回来,指挥着众人给牡丹“松绑”。
蓝怡满怀期望的一点点把浮土枯叶和稻草除去,见到牡丹灰白的枝条上新钻出的大大的红色嫩芽,觉得大自然果真神奇,万物生生不息,按着亘古不变的规律春生夏长。
二月初时,蓝怡家里的母山羊三咩又产下两只黑耳朵小羊,蓝怡家的山羊队伍竟增加到大小八只。蓝怡给两只母羊拌草时增加了米糠的分量,饮用的温水里也是加入了些糖,给它们增加营养。
在这万物复苏欣欣向荣的季节。蓝怡也信心满满,盘算着怎样才能在今年赚取到更多的银子,想着先将家里的事情安排妥当,三四月份安排时间回一趟梅县,也好打听清楚王家的事情,早做打算。
不想在这时,两个孩子却病倒了。
这乍暖还寒时候,本就是最难将息的,蓝怡一忙起地里的事情来,难免忽略了两个孩子。正月二十村里的义学开学后。晒卖场上玩打狗洞、踢蹴鞠的就只剩下不足学龄的孩子们,天气好时宇儿也带着宝宝到晒卖场上玩。没想到一来二去却却受了春寒,晚上开始发热咳嗽,这可急坏了蓝怡。
因为天色已晚,无法去请郎中,蓝怡只得在照顾两个孩子的同时,点灯翻遍去年买的草药书籍,却也不敢乱给孩子用药。她只能凭借自己的观察和以往经验判断两个孩子是得了气管炎,但是怎么治疗却是束手无策。
当然。若是有苹果、梨、胡萝卜和冰糖在,她可以给他们熬水喝,这是很好用的偏方,但是在这里、在这个季节。哪里去寻这些东西!
两个孩子咳嗽着,睡的并不安稳,蓝怡更是一夜未合眼。第二日早间两个孩子咳得越发厉害,宝宝更是将饮下去的鲜奶也吐了出来。
蓝怡让宇儿暂时照顾宝宝。自己跑到二叔家,请二婶过来看看。二婶李氏和陈氏尚未做熟早饭,听说两个孩子病了赶紧放下柴火跟蓝怡回到家。
“这可了不得。得请郎中来瞧瞧。宝儿她娘,你先给两个孩子捂严实了,莫再受凉,我这就让老三去请郎中。”
“多谢二婶,我怕这两个孩子咳嗽再给其他人过了病气,您看好大福,这两日别让他过来了。”蓝怡知道气管炎是传染的,只是不知道其他家的孩子怎么样。
李氏点头,便匆匆去了。
王林远很快请来周家村的周郎中。周郎中给两个孩子把脉、查看舌苔和眼睑等部位后,凝重地坐在堂屋的八仙桌边,刷刷提笔写了两张方子。
“两个孩子都是咳嗽声浊,痰白而粘,舌苔白腻,脉象儒滑……若老夫看得没错,此乃外寒内饮、痰湿内聚之相,此病来势汹汹,须尽快用药。先照这两个方子抓药,早晚各半熬了给孩子喂下。”
蓝怡并没有听明白周郎中说的是什么病,她接过方子仔细看过。好在这年头郎中开的药方不似现代医院医生开出的那般龙飞凤舞,周郎中的自写得甚是规整好认。方子用的乃是麻黄、杏仁、甘草、紫苏叶、半夏、白前、茯苓、陈皮等药,据蓝怡了解这些药药效还算温和,对两个孩子没有多大刺激,再多的她就不懂了。
“多谢郎中。这两个孩子病来的急,是怎么回事?这药要吃几日?饮食上可有什么讲究?”
周郎中一捋长须,慢慢说到:“痰生于脾,上渍于肺,痰湿聚于中焦,寒从中生故咳嗽痰白而粘;……脉濡滑均为痰湿偏盛之象也。此药先吃一候,饮食么,也需清淡。”
一侯便是五日。蓝怡点头,付过诊费和药费后请王林远随着周郎中去抓药。她的地窖里虽然还存有去年收集的紫苏、半夏、白前等药材,但是孩子们病得急,哪里敢随便添加。
蓝怡给两个孩子熬了稀米汤,让他们喝下。宇儿瞧着精神还好,宝宝严重一些,伸着脖子不断咳嗽,每一声都震得蓝怡心脏抖动。她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明知道春寒,明知道孩子还小,明知道这个年代缺医少药,却还是粗心大意!
“娘,都是我不好,没看好弟弟。”宇儿见娘亲搂着弟弟,急得眼泪打转,自责说到。
蓝怡抬头,瞧见宇儿担忧自责的样子,伸手也将他拉过来搂在怀里:“娘怎么会怪你呢,都是娘不好,娘该好好照顾你们的,宇儿已经做的很好了。别怕,三叔抓药回来,你们很快就能好的。”
“娘……”宇儿将发烧红热的小脸贴在蓝怡脖颈边,忍不住抽泣。他虽年纪小,却也知道自己和弟弟不一样,不是娘亲亲生的,若是弟弟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娘亲会更伤心的,“娘……”
宝宝在蓝怡怀里抬起头,揉着自己的小鼻子,闷闷说到:“娘……饿。”
蓝怡听到宝宝还觉得饿,顿时来了些精神:“乖,娘这就给你们把锅里的饼端过来,是你们最爱吃的发面软饼。”
蓝怡尚未起身,陈氏推开堂屋的门,掀帘子进到东屋,手里挎着篮子:“大嫂。郎中走了,两个孩子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