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6瑛也这样问过她。
那时候她在6家已经住了五六年，她知道祖母和其他顾家人在镇江被杀，她身边只剩下母亲。
6瑛在她心里也算是半个亲人。
她不想失去6瑛如同不想失去母亲，因为她仅剩下的也只有这么多。
但是6瑛即将秋闱，在京城中已经炙手可热，对他来说，应该有更好的选择，于是她抬起脸安安静静地问了一句，“你愿意娶我吗？”
婚约是随时都可以作罢的东西。
她不想像三婶教她的那样，又哭又闹让6家别想动毁约的念头。
因为对她来说，婚约并不重要，她在意的是6瑛是否愿意与她共白头，虽然她只是个瞎子，但是她并不认为，她的人生从此之后就剩下悲哀，她不能让自己变得更加不幸，只为了去获得半点的怜悯。
所以她一直认为，婚事对于她和6瑛来讲都是公平的。
瞎子的世界就是这样简单，除了自己的心，什么也看不到。
她感觉到6瑛蹲下身来，用手轻轻地将她鬓间的碎整理好。
那一年6瑛什么也没跟她说，径直去了6老太爷屋里。
6老太爷震怒，6瑛被罚跪在堂屋，那一天6瑛的父亲6文来找母亲，两个人在屋子里说了一会儿的话，母亲哽咽着说，“6二老爷答应，会劝说6老太爷，让你和6瑛成亲。”
后来她问6瑛，为什么会娶她。
就像6老太爷骂的那样，那些想要嫁给6瑛的女子，随随便便挑一个就比她这个瞎子要好得多。
6瑛将手掌盖在她的眼睛上，半晌才将手拿开。
她抬起头。
6瑛说：“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我的影子，我觉得也许，你是唯一一个真心喜欢我的人了吧！”
6瑛在6家是什么处境，她不是不知道，外面人只当是6瑛少年得志，却不知他也是被逼出来的。
有个利益熏天的祖父，满腹玄机的父亲，自以为是的嫡母，能在6家求生存有多难，她前世已经见识过了。
她前世如此理解6瑛，可是今生，当她拥有了一双眼睛，见识了所有一切之后，反而不能像前世一样单纯而干脆地给6瑛一个答案。
她还想嫁给他吗？
琅华看向6瑛，她知道他的人生会如何开始，一个正经科举走仕途的人，先不能德行有失，违逆长辈的罪名压下来，他就别想被举荐参加科举。
所以她还能求他什么呢？她不能要求一个人去改变他的人生轨迹。
琅华张开嘴，“你别变成他们那样吧！”
只要别变成他们那个样子，或许他们两个就还有机会。
前途的路那么长，谁也不知道会走到哪里去。
这就是回答了，明显的带着些许的疏离。
6瑛想了想站起身来，“你早就知道王仁智要搜查顾家的庄子？”
琅华点了点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家也是有长工和佃户的，庄子外平白多了人监视，任谁都会起疑。”
6瑛点点头，“在药王庙外，我也听舅舅说了只言片语，我也猜了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