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素来讲究抱团取暖,地方上尤为严重,光是看宋岱岩往年‘上供’的账册,云州牧齐湘就得了不少好处。
既是恩师二者情谊深厚,又何必避开他同盛京的二皇子联系,恐怕两人之间早已生了龃龉。
“问宋岱岩是问不出什么了,但并非无迹可寻,私矿开设已有近三载,在那之前必有端倪。”
素娆看向言韫道。
言韫随手招来暗卫,“去查三年前云州发生了些什么大事。”
“遵命。”
隼部的消息网十分灵通,素娆是早有见识的,她想了想,又道:“顺便再查查宋岱岩这两三年行事和身边的人,账册这么重要的东西,他必然仔细藏匿,说不定能从中找出什么线索来。”
宋岱岩凭着那本账册押宝,逼着盛京中人出手相救,而韩生不会供认幕后主使,等着他们再次出手会陷入被动。
他们唯有掌握那本记载与盛京分账的账册,才能真正查到首尾。
“按素姑娘的吩咐办。”
言韫话音落,暗处又消失一道气息。
素娆望着那淡漠清冷的人影,心中突然觉得有些怪异,竹宴话犹在耳,徘徊不去。
什么特殊,什么想法。
她真想让这位第一高手来看看他家公子此时的态度,严谨冷漠,沉稳自持,与对待他们有何区别。
就这样的,竹大公子都能从中品出别样滋味,果真是红娘界第一热心肠!
“在想什么?”
言韫被她直勾勾的看着,不免疑惑。
素娆回过神来,失笑道:“也没想什么,沈大人方才将公子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那副热情模样,应当不输给盛京城的贵女们。”
“竹宴又同你说了什么?”
言韫微微挑眉。
素娆没听出里面有不悦的成分,便顺势道:“他说啊,公子是天边的明月,谁都想将你摘下来。”
“肯定不止这些吧。”
他无奈扶额。
素娆莞尔道:“公子果然聪慧。”
“他江湖漂泊多年,性子跳脱顽劣,若说了什么没规矩的话,是我管束不严,我代他向你赔罪。”
“我倒是觉得竹宴有趣的很。”
他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心思细腻,最重感情,破庙大雨时想为她挺身而出,水牢中又因为维护她差点对韩生出手。
嘴上时常贬低栖迟,买东西时却不曾将他落下。
这个人呐,在尽力以他的方式照顾着身边所有人。
言韫听她这么说也就放心了。
“夜深了,公子还有事务处理,我就先不打扰了。”
素娆起身,他道:“官衙后空着几间厢房,都已经收拾妥当,你随意选处喜欢的住,若有事吩咐竹宴即可。”
“好。”
接下来要审理牢中那些官员的贪渎案,还要处理上林郡职位空缺而产生的杂务,所有人都很忙。
她反倒会成最清闲的那一个。
正好养伤。
素娆离开时将那些吃食封存妥当,搁在了桌上,言韫端坐在桌案后遥望片刻,起身走到近前,望着那各式各样的糕点和蜜饯。
隔了很久才低喃道:“尝过甜的滋味就再受不得苦,又是何必……”
人间烟火于他而言总是虚妄。
方丈说:智者知幻即离,愚者以幻为真,他悟性绝佳,慧根难寻,偏苦在执念太深,累伤自身。
他哪里有什么执念呢?
昙花一现的东西,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