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就这几天。”
“具体哪天?”
“……”
张同顺的婆娘王氏,见苏影咄咄逼人,态度强硬,难免诧异她与往常的柔弱模样大不相同。
她便满脸堆笑,上前挽着苏影的胳膊,亲热道:“咱们两家多少年的交情了,我和你叔是什么人,大侄女还能不知道?还怕我们少了你家的租子不成?几天,就几天,婶子保证让你叔亲自拉着送到你家去。你看行不?”
苏影知道他们为什么非要推迟几天才给粮食。
张家租了苏家五亩地,每年打了粮食就直接过秤,一半的粮食都要作为租子交给苏家。
重量上做不了假,但是张家每次都会把好粮挑出来,剩下干瘪的才交给苏家。
干瘪的粮食也就罢了,更让人气愤的是,他们还往里面掺水压秤。
头一年收到那样发潮的粮食时,爹爹还不知道要晒,等要去推磨的时候才发现粮食发霉了。
后来被村里人提醒,才知道是张家做了手脚。
只是那时,离收租已经过去了一段时日,张家打死不承认自己搞鬼,反倒怨起爹爹是个书呆子,不知道要晒粮。
第二年的时候,张家就不明目张胆地掺水了,倒是掺了不少土进去,还大言不惭道:粮食是庄稼地里长出来的,有土才正常。
爹爹吃了哑巴亏,根本不想再把地租给他们,可他们又拿着她和张大勇说事。
她等了几年,已经等成了老姑娘,爹爹怕亲事有变故,就只能忍气吞声,继续把地租给了他们。
今年是第三年了,没想到张家不仅不承认她和张大勇的事了,反而连租子还要推三阻四的。
不知道他们今年又要怎么捣鬼。
不过看他们着急的样子,那粮食应该还没来得及做手脚。
想到这,苏影反过来挽着王氏的手,笑道:“叔和婶子的身体都不大好,我也不忍心累着你们,还是我自己请人过来拉粮食吧。”
王氏脸色一沉,提高声音道:“谁说我和你叔的身体不好了?是哪个不长眼的瞎传的?”
“我刚才就劝叔和婶子了,有病就得治,不能讳疾忌医”苏影指了指夫妻俩的耳朵,“肾开窍于耳,肾不好,就会表现到耳朵上。我刚才叫了好几次门,叔和婶都没听到,可见病得不轻。这肾啊——”
苏影拉了个长音,故意瞟了张同顺一眼,“肾可重要着呢!”
夫妻俩听出话中的嘲讽,心里虽然有气,可此刻也不是翻脸的时候。
“苏影啊,你也知道,你大勇哥要回来了吧。”
开始打感情牌?
“婶子不提张大勇还好,你既然提了……”
苏影可不吃那一套。
“我知道叔和婶子都有病,可你们的眼睛还没瞎对吧?我闷不吭声地默默等了他五年这事,你们心里也是门清的吧?可他说娶别人就娶别人,这不是丧良心吗?叔和婶子,你们也不是狼心狗肺的人,怎么就教出这样没良心的儿子的?侄女我真是越想越受伤,我这就回去告诉我爹,让他把租子收了,再也不把地租给你们!”
夫妻俩净听到“有病”“眼瞎”“狼心狗肺”了,心肝脾肺肾简直都要气炸。
可再看苏影,人家“礼貌”地狠,一口一个叔和婶子地叫着,话里也是说他们“眼睛没瞎”,说他们“不是狼心狗肺”的人,唯一骂的话,还是说张大勇“丧良心”。
夫妻俩强压着火气,最重要的是,千万不能让苏影把地收回去。
苏影正“礼貌”得过瘾,眼泪汪汪地哭诉着自己这么多年的不容易,看起来十分地柔弱不堪。
忽然,屋里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
苏影抬头,就见两个熟悉的面孔,挡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