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布政使司衙门。
布政使周洪宗正在客堂里与浙江按察使凌晏如喝茶谈事,忽然手下来报,“大人,外边有一个自称大理寺卿汤宗的人求见。”
“汤宗?!”周洪宗和凌晏如闻言一惊,同时站了起来,对视一眼,两人脸上均写着五个字,“他怎么来了?”
凌晏如奇怪,“没有收到朝廷旨意呀?”
“他带了多少人?”周洪宗没有说话,眼珠子转了转,问手下道。
“就带了一个人。”
“一个人?”周洪宗一愣,“他现在在哪里?”
手下回禀,“小的没有大人交代,不知真假,没敢让他们进客堂,现下还在门外等候。”
冷静之后,周洪宗“嘭”地放下茶杯,想起当年旧事咬牙切齿,“他汤正传居然还敢来我浙江?!”
当着按察使的面,周洪宗敢如此说话,倒也有他的底气,别看汤宗是京官,他是地方官,永乐年间,还没有总督一说,巡抚还只是个临时差事,布政使就是一省魁首,妥妥的封疆大吏,地位几乎等同于六部,正处于巅峰期,官职也是从二品,只比六部尚书低半个官阶,比汤宗这个九卿之一的大理寺卿还要高,而且一旦有机会入京为官,那基本都是六部尚书,这可是大理寺卿都一直奋斗的目标,所以两人还真谈不上绝对的谁大谁小,没有隶属关系。
但凌晏如此刻就有些尴尬了,汤宗早年为禄州通判时,他还是一名知事,对汤宗很是仰慕,尊敬有加,两人常以师徒之礼相待,汤宗也很是欣赏他,对他颇多照顾,甚至朱棣上位后,他能一步步做到这浙江按察使司这种地方正三品大员,汤宗也是说了不少好话。
夹在这两位有深仇大恨的人中间实在难做,他想了想道,“周大人,汤宗毕竟是京官,日日上朝都能见到皇上,还是得先迎接,万一他是奉旨而来,可就不妥了。”
这个道理周洪宗自然是知道,皱起眉头想了想道,“他这来也不打个招呼,突然出现,怎么?想给咱们浙江来一个微服私访?!”
凌晏如也皱眉想了想,突然一惊,神情紧张起来,“周大人,他该不会是为了三个月前的事来的吧?!”
周洪宗闻言也是一惊,“有可能!”
两人都是慌了神,凌晏如急忙问道,“那这可怎么办?难道是上面已经知道了?”
“若是汤宗此来是为那件事,汤宗就不会只带着一个人来了。”周洪宗看他一眼,“那件事我们已经做了万全安排,莫要还未怎样,自己先乱了阵脚。”
他说完凝神想了想,“听闻皇上将奉天殿的案子交给他审理,也许他是为此事而来。”说完对凌晏如交代,“先不用猜测,沉住气,等见了面再说。”
“好,一切听周大人安排。”凌晏如点头同意。
周洪宗吩咐手下,“带他进客堂。”
“是!”
手下刚要去,又被他拦住,“等等,本官和凌大人一同去迎他!”说完与凌晏如收拾官袍官帽一道出去。
布政使司衙门外,纪纲和汤宗苦等不见人出来,只能干站着晒太阳。
纪纲对汤宗道,“汤大人,看来被我说中了,人家连门也不让你进,不是我说你,你当年干的事,的确有些......”
“有些缺德?”汤宗反问。
纪纲立刻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汤宗笑道,“他若不见我也没关系,浙江按察使凌晏如与我有旧,大不了去浙江按察使司,一样能搞明白事情原委。”
“哎呦,汤大人,你一说有旧,我就害怕,你看看与你有旧都是些什么人?解缙?程汤?黄淮?”
纪纲说到一半,觉得说这三人不合适,毕竟两个身死,一个被贬,与自己都有关系,立刻住嘴,“到时候汤大人可千万别逢人就说与我有旧,我纪纲担不起。”
汤宗笑了笑,“这一点纪千户放心,你也可千万别说与我汤宗有旧,我同样担不起。”
“如此最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