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洪宗闻言一愣,一时不知道他这是想干什么,看他面色微红,眼神迷离,难道是一直自斟自饮喝多了?
不过纪纲既然这般问了,他也不好拒绝。
“哦,自然是可以,我这里什么都不多,就是厢房多。”周洪宗哈哈一笑,看向汤宗,“不如汤大人也一同留下如何?”
汤宗脸黑,看着纪纲,“纪千户既然想留,就留下吧。”说完冲周洪宗拱拱手,“汤某就不在府上叨扰了。”
说完自行上了轿子。
等汤宗三人离开,周洪宗正要招呼管家要给纪纲安排厢房休息,却听纪纲道,“周大人,不着急,我今夜还未喝痛快,不如你我再饮几杯如何?”
周洪宗盯着他看了几息,知道他还有话对自己说,“好,那汤某就陪纪千户再饮几杯。”
两人回到酒桌前,下人送上来几碟小菜,正要给两人斟酒,纪纲接过酒壶,“你下去吧,我来为周大人斟酒。”
那下人不走,看向周洪宗,周洪宗看了一眼纪纲,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要干什么,于是对那下人道,“纪千户让你下去,你就下去吧。”
下人去了,纪纲给周洪宗和自己斟满酒,却不喝,站起来走到周洪宗身后,右手举杯,左手搭在他肩膀上,笑吟吟道,“周大人,我纪纲从前是锦衣卫指挥使的时候,可是从不与人白喝酒,别人请我,我不白去,我请别人,也不白请。”
周洪宗知他贪财,与他喝酒的多半都是给他送钱送女人求办事的,于是没有回头,“那这次是我周某还要多谢纪千户赏脸。”
这话讥讽的意思居多,你纪纲从前是锦衣卫指挥使,我周洪宗还要高看一眼,可你现在只是个千户,纵然跟了皇上十多年,我周洪宗面上对你依旧礼遇已是足够,怎么,还想将手伸到我怀里要好处?
纪纲笑道,“周大人别忙着这么阴阳怪气地拒绝,这次依旧是你不白请,我不白拿。”
周洪宗冷笑一声,“那周某倒是想听听了。”
“呵呵呵......周大人,你可知我今日去了哪里?”
“去了哪里?”周洪宗疑惑。
“我去了刘家堡。”
“刘家堡?”周洪宗心中一惊,但面上镇定,没有表现出来。
“不错,是那汤宗派我去的,他一直怀疑三个月前的运河上,隐藏着大秘密。”
纪纲说到这里,顿了顿,“周大人,我去了之后,发现那里有一条永利河自西汇入江南运河,汤大人让我多看,多听,我自然不敢怠慢,这一看一听之下果然发现不一般,虽然大部分人与你和凌大人昨日所说一致,但有一名砍柴的樵夫却说曾看到官府的官兵顺着永利河往西,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他低下头,嘴巴凑到周洪宗耳边,“周大人,我想知道,那些官兵到底在找什么?”
周洪宗更是心惊,沉默几息,镇定下来道,“原来纪千户说的是这个,既是清理运河淤积,而永利河汇入运河,自然也要顾及一下。”
“顾及一下?”纪纲笑道,“需要顾及十多里地吗?”
周洪宗恼怒,冷声道,“昨日我已经说了,清理淤积是漕运衙门的事,纪千户若是想知道,大可以去找都指挥使耿大人。”
“好,周大人说的也有道理。”纪纲笑着道,“不过周大人,你们在做什么,纪某毫不关心,在你眼里,我是协助查办奉天殿刺驾案的助手,只是个小小的五品千户,可在皇上眼里,我可是向他汇报所有查案细节之人,若是我回去一五一十将事情的经过告知了皇上,他会怎么想,怎么做,我想周大人应该知道,一旦追查下来,怕是......嘿嘿。”
他说到这里,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哎呦,你看我,与你说这些做什么,就算皇上追查下来,也与你周大人无关,要倒霉,也是那都指挥使耿璇倒霉。”
周洪宗沉默,他这次不淡定了,攥着酒杯的手都开始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