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柱咽了咽口水,看着朱棣的脚尖,尽量压制住自己的恐惧,“皇上,大约四个月前,也就是暹罗使团抵达杭州府前,杭州知府王清源找到我,直言他在谋划一件大事,事成之后,荣华富贵尽我所享,要我助他一臂之力,我自然不肯,可他却威胁我说若不愿意就要立刻杀掉我,无奈之下,我只得答应,于是我便在送暹罗使团进京之前,按照他的吩咐,将浙江按察使的官兵遣至其他五艘龙船之上,带他的人驻扎福船,在在福船抵达镇江府后,我拖住了普密蓬,王清源的人顺利将真正的天鹅座大梵天四面佛放入原来的木箱之中,还将三个金银匠绑上大石仍进了扬子江,之后王清源的人离开,我则是继续去往京师。”
他说完不住磕头,痛哭流涕道,“皇上,罪臣只做了这些,其他什么都不知道呀。”
朱棣闻言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汤宗。
汤宗会意,上来来到他身旁,问陈大柱道,“陈大柱,阚六要你在福船上拖住普密蓬,也就是说普密蓬在福船之上,并没有发现异常?”
“大人,普密蓬对四面佛的周全极为谨慎,我拖住他也很是不容易,他虽然没有看到过程,但应该也是起了疑心。”
“嗯。”汤宗点头,“那几个歹人为什么只杀了三个金银匠,另外一个人是谁?”
“大人,另外一个人与那些歹人一道走了,我也不知道呀。”
汤宗没有再问,而是低头想了想,对朱棣道,“皇上,臣请御审原锦衣卫上前所千户王仪!”
众大人惊讶,怎么又到了王仪?难道他也有问题?
但至少在这案子本身上,朱棣极为信任汤宗,立刻命令纪纲,“将王仪带上来!”
“是!”纪纲不敢怠慢,又风风火火去了,临走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汤宗,他本以为汤宗不参与,自己这次的功劳已经是莫大了,可还是被汤宗三言两语给比了下去,也不知道皇上还记不记得薛明是自己捉拿的。
很快,王仪被带了上来,跪在堂前,见到薛明的尸体,自然也是满脸恐惧,浑身颤抖,“皇上,罪臣......罪臣冤枉啊......”
朱棣不理会,对汤宗道,“爱卿,这王仪也有参与?”
汤宗道,“皇上,普密蓬身为暹罗国丞相,此次来我大明上供,职责重大,行事谨慎,以臣之见,自福船抵达镇江府时,普密蓬就已经感到四面佛当是出了问题,但他是暹罗丞相,分析当时的情势和自身处境,选择了暂时隐忍不发,准备等抵达京师之后再行禀告,可歹人谋划周密,福船抵达京师之后,是锦衣卫前来护送,臣认为是薛明对这王仪施加了影响和威胁,导致普密蓬发现求告无门,心有顾忌。”
朱棣听了觉得甚有道理,立刻问王仪道,“薛明已经死了,是不是他让你威胁过普密蓬?”
王仪浑身颤抖,看看薛明的尸体,又看看一旁贴地跪着不敢抬头的陈大柱,“皇上,薛镇抚......薛明的确让我威胁过普密蓬......”
他说完痛哭流涕道,“可是皇上,罪臣只是奉命,并不知道他为何这般做,更不敢问......”
两个多月前的三法司会审,跪在刑部大堂里的三个人,普密蓬、王仪、陈大柱,居然没有一个是冤枉的,可当时却没有一个人招供!
朱棣恼怒,锦衣卫里这都是些什么臭鱼烂虾,这还是自己的亲军吗?他不由得看向纪纲。
纪纲一个冷颤,额头上瞬间出现细密汗珠,忍不住双膝一软,就要跪下来请罪。
汤宗见状,刚忙转移皇上愤怒,对朱棣道,“皇上,臣认为案子现在已经清楚,六月十五四面佛炸开之后,所有相干人等被投入北镇抚司诏狱,之后便是薛明看押,他们说什么,怎么说都是通过他的指使,至于四个金银匠里是有一个人与他们一伙,这个人臣认为最可能的就是曾与周洪宗、凌宴如一同查看贡品的王三善,一来是想看看贡品情况,二来是要他成为嫁祸两人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