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剑三十的鼻子反唇相讥道:你说什么?你到底念没念过书吗?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庄周梦蝶吗?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西出阳关无故人吗?哼,还来教训我?如果做官真是那么容易的事,就不会有那么多人辞官归故里啦。
他是真的生气了,所以,说起话来轰然有声,嘴巴里像是炸了雷一般,唾沫星子都喷到了剑三十的脸上。
剑三十擦了擦脸,一脸恶心地道:哇,你几天没刷过牙了,怎么这么臭呀?哼,真是岂有此理。
他刚想再说些什么,可是,佟秀才仿佛已经不想再听他罗嗦些什么了。
现在,对他来说,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前程,如果这个时间拍好了那位知府大人的马屁的话,那他就不用再蜗居在这个小镇上了。
所以,当剑三十抬起头来的时候,就发现佟秀才已经不见了。
他早就回去拍马屁去了。
剑三十摇了摇头,喃喃地道:岂有此理。
街上很静,连一个人都没有,甚至可以听得见五里之外麻雀斗嘴的声音。
剑三十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他忽然觉得很不习惯。
这里实在是太静了,静得就像是呆在坟墓里一般。
如果让你呆在坟墓里,你会不会觉得不习惯?
剑三十摸了摸脖子里的那道疤痕,然后,信步走进飞仙楼,找了张干净而又看起来舒服的桌子。
他一坐下,就冲着戚老爹抱怨个不停,道:唉,那个狗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真是闷死人啦。
戚老爹看起来比他更闷。
他将双手拢在袖筒里,耷拉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思考问题,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听到剑三十对他抱怨个不停,便将眼皮勉强撑开了一道缝隙,微微斜视了他一下,懒洋洋地道:哼,你当然希望他快点儿走了,他走了,到时候就会有人请你做打手了,是不是呀?
剑三十从腰间摘下竹筒,喝了一口,然后,冲着他道:哎,这下你可猜错了,那个狗官不走呀,也照样有人请我的,你信不信?
戚老爹的脸上立刻露出一种也不知道是讥笑还是不相信的申请,道:是吗?那我怎么没见他们来请呀?
剑三十拈颗花生,剥开,随手抛了上去,然后,嗖的一下,掉进嘴里,嚼了几口,淡淡地道:这几天他们在拍那狗官的马屁,有点儿心烦嘛,不过,我想现在他们应该差不多快来找我了。
话音刚落,只见甘老二扛着一把鬼头大刀,雄赳赳地走了进来,像只走进玉米地里觅食的野猪一样,朝着四周瞄了一下,不可一世,仿佛这个世界他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