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这浮生三日真的是天底下无药可解的奇毒?真的是时间朝着单极方向延伸的毒药不成?
不可能呀,也没有理由呀,嗯,一定是我哪个地方弄错了吧,可是,到底是哪个地方弄错了呢?真是奇啦怪啦。
蓝玉棠以为他没有听到自己刚才所说的话似的,所以,便指着那已经变成一堆白骨的白脸绿衫的青年又重复了一下,道:
我说前辈,难道你就是这位仁兄口中所谓的那个主人,就是你让那这位仁兄请我们进来的吗?
死不了却摇了摇头,一脸的凄然之色,然后,看了看他,看着他胸口那些正在慢慢扩散着的八卦骷髅图案,缓缓地道:我并不是什么主人,我只是一个奴隶而已。
蓝玉棠在知道自己中了“浮生三日”的蛊毒之后,没有感到惊讶,在知道自己只剩下不到一个时辰的生命之后,他也没有惊讶。
可是,当他听到死不了这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之后,却大大到吃了一惊,大声道:难道前辈也是掷金山庄的奴隶?
甬道内的光线在老不死隐去之后,忽然黯淡了不少,昏昏沉沉的,面对面几乎都看不到彼此的面孔。
可是,蓝玉棠却能够明显地从对方的呼吸中感觉到,死不了在听到自己的话之后,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他就那么木然地坐在那里,半拱着腿,一只胳膊撑在上面,托着下巴,像个孩子似的,惨然一笑,道:
小娃娃,你实在是太固守传统了。老不死曾经也很服气地跟我说过,我是可以解开天下任何一种毒药的高手,应该叫死不了,不应该叫前辈的。
所以呢,我并不是什么前辈,而你也不是什么后辈,我的名字叫做死不了,你就叫我死不了吧?
此刻,随着身上的八卦骷髅图案的扩散,蓝玉棠身上的残存的体力已经消失殆尽,而他的眼睛变得更模糊,甚至连耳朵里都开始出现了电波一般“吱吱吱”的杂音,但是,他仍然显得很镇静。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体内仅存的力量在消失的时候突然发挥了作用,还是尚天香突然良心发现不再压迫他。
他猛然一用力,居然将压在自己身上的尚天香推开了。
他像是突然卸掉了千斤重担似的,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斜靠在那些堆积起来的珠宝上,一脸诡秘地道:
如果我出去对别人说,五十年前,在江湖中让黑道和白道上的朋友都闻风丧胆的双药奴居然会躲在这么一个暗无天日的甬道里乖乖地做掷金山庄的奴隶,替他们看守这满地的金银珠宝,我想,他们一定会认为我的脑袋被驴给踢到了。
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接着道:其实,别说是别人了,就是亲眼看到的我,都有点儿不相信。
听到这话,死不了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犹如擦掉了蒙在上面的沙尘的珍珠,然后,又慢慢地黯淡了下来。
他从地上捡起一只玉碗,朝里边轻轻地吐了一口唾沫,然后,拿起衣服的下摆在里面不停地擦拭着,满脸的怆然之色。
他抬头看了看蓝玉棠,缓缓地道:嘿嘿,真没想到,你这个嘴上没毛的小娃娃知道得好像还挺多的。
不过,五十年前纵横江湖的双药奴都已经成了老皇历啦,现在,我们只不过是两个听话的奴隶而已。
至于说双药奴这个称号,也不全是江湖中的那些朋友给我们胡乱扣的大帽子,我们确实是喜欢跟毒药打交道,甚至已经成了毒药的奴隶。
真没有想到,当初的一句笑谈,却突然成了真的,我们居然真的成了别人的奴隶,像条狗一样躲在这里给人家看守着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