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泽这回彻底停住了,却没有转过身来,背着她,声音听上去依然懒洋洋的:“你不应该问我是不是张祈吗?或者说,不应该问我为什么杀了张祈吗?”
在斯伶叫出九泽名字的那一刻,她便想明白了张祈的死因。若说她一点都不怕九泽是假的,这个人的冷漠并非是惺惺作态,而是真的不把人的性命当回事儿。捏死自己就和捏死一只蚂蚁无甚区别。张祈很可能什么都没做,就是倒霉的遇到了九泽这樽瘟神,便丢了性命。甚至九泽本不必这么做,他只是想,便这么做了。
张祈诚然无辜。
但红尘中人,每一日不都是在这样的忍耐中过来的吗?
世界上是有这么一种人,见到不公便要站出来讨个说法。就像小孩子才会跳出来指责一个人踩死了一只蚂蚁,并试图为这只蚂蚁讨回公道。并非是因为孩童心存大义,他们只是不需要承担指责的后果罢了。
那些有家长庇护的孩子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再躲藏到“不过是个孩子”的庇护之下。继续带着天真无邪的光环沾沾自喜。
这样的光环对于斯伶来说从来都是奢侈品,她自己不过另一只路过的蚂蚁罢了。只感念万幸这个人没有再向前一步,踩死自己。此刻自己要是偏要跳出来想为这只已经葬身人类脚下的同伴伸冤,才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我又不是张祈,难道还要找你讨命吗?”
九泽在听到她这句话之后才缓缓转过来,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半合着眼睛嘟囔了一句:“没出口。”
这便是不想回答的意思了,斯伶瘪了瘪嘴,换了一个问题:“现在几点了?”见九泽笑意渐敛,眼神忽然瞟了过来,她又马上补充了半句:“感觉肚子饿了。是不是该吃饭了?”说着,越过九泽,自顾自的向船舱内走去。
这家伙顶着一张方牧之的脸,神情一时轻佻,一时狠厉,阴晴不定,嘴里还没一句真话,甚是吓人。
“从你进来,应该过了五六个小时了吧?走吧,先带你吃饭。”
这么久了吗,她自从上了小岛,脱离了手机,时间观念便有些混乱。透过走廊的小窗,月色皎皎,斯伶咕哝了一句:“外面……还没天亮吗?”
“嗯……香君这里,只有月亮,没有太阳。”
上次香君这里是一处院落,此时是一搜花船,古色古香的审美配上幽暗的环境,让斯伶对此处更加好奇起来。从走廊路过,距离左测一排厢房很近,却完全听不清门内的交谈,只能勉强分别出男女低语的声音,和袅袅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