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卓手中的两封信,都是家里人委托田义转交的,一封来自陈苏,这个间谍头子,实在有股子狠劲儿,林卓一句话,就在北漠吃了一年半沙子,而且一直杳无音讯,不要钱也不要人,颇有种功业不成,不回桑梓,不见爹娘的豪情气概。
另一封,来自李三才,算算日子,距离林卓发动荼蘼花行动,放飞他们这一行使者,也过去了八个月,他的信,让林卓满血复活,他不仅要回去,还要早早的回去,赶在李三才回来之前回去,躺平了,不挣扎,任人宰割,他的遭遇越惨,那些人挨得耳光就越响亮,自己殚精竭虑还要被算计,怎么着也得出了这口窝囊气。
“林大人,您出京一年,太后娘娘可谓度日如年,头发都白了好些了”田义见林卓眼睛亮闪闪,笑纹一圈圈扩散,就跟路上捡了金元宝似的,不由叹了一口气,他这个性别居中的人,这一回,选择站在女人一边,男人最是负心薄幸,到哪儿都有的潇洒,连天皇都给睡了,没心肝啊。
林卓没有看他,把李三才的信放下,举起手,顿了一下,才把李御姐的信拆开来,顶头的几句话,猛地戳中了他的泪点,“京师一切都好,虽有些小波澜,不足为惧,我与府中家人,一向都好,切勿惦念,前日送来的礼物,均已收到,画像极尽臭美之能事,可见厚脸皮仍旧如故,八咫镜和八尺琼勾玉,很得璞儿和倾城喜欢,冬月见他们时,都是爱不释手……”
林卓闭上了眼睛,用力抿了抿嘴,阴谋诡计习惯了的大脑,即便在心潮起伏,情绪低落的当口儿,仍旧敏锐发现了异常,李御姐是比较文青的,写信很少白话文,都是之乎者也,有些时候还要对个仗,押个韵什么的,这封信不仅强颜欢笑,还是强打精神写就的,李御姐极为喜欢他的一双儿女,最大牌的小璞儿,时不时就要留宿在宫中,由李御姐亲自哄着睡i,但信中提到,上次见他们,居然是上个月的事情,必有内情。
“都是我的不是,让娘娘受累了,我飘零在外,朝中的事情已经千头万绪,我府中的事情,也要偏劳娘娘操持,每每念及,如芒在背”林卓声调低沉地忏悔。
“是啊是啊,娘娘果断坚毅,不让须眉,朝中忙一些,您府上累一些,都不算啥”田义重重点头,对自家的主子充满了怜惜,“难过的,是宫里啊,都是扎心窝子的事儿,咳咳,老奴失言了”
“嗯?公公刚才说啥了,本官一时愣神,失礼了”林卓装傻充愣,给田义搭台阶,心里的戾气却是一阵阵上涌,自己用爱情软化了李御姐,无论是性格还是处事,都温和了许多,也没有像前世那样对朝政和万历手拿把攥,控制得死死的,却让万历把胆子养肥了不成?如果宿命不可避免,母子俩注定要闹到失和,林卓也宁愿是历史复位,让万历憋屈大半辈子,李御姐身边多了自己这个帮手,绝不能受这个闲气。
“咳咳,老奴刚才说啊,这朝中啊,都快斗成一团浆糊了,说起来,跟您还有些关系,您出来久了,张首辅说是户部尚书不能一直虚着,就要让吴兑侍郎递补,张阁老当然不同意”田义回避了宫斗敏感内容,拐到了朝争上头,这个话题没有雷区,田义说得顺溜,“折腾了个把月功夫,陛下出面调和,让吴兑接任了户部尚书,又趁着万士和老大人致仕还乡,把南京那边儿的方逢时放到了礼部尚书的位子上”
林卓眉头大蹙,扫了唾沫横飞的田义一眼,有些无语,里外里都是咱老丈杆子吃亏,这特么叫调和?
“呵呵呵,看样子,朝中是大变样了”林卓打哈哈,不热心。
他越不热心,田义的表达欲望就越强烈,“那可不是,最近京师官场流传,以前的南京部堂官,都是丫头养的,现在南京的部堂官也是丫头养的,但那个丫头啊,她扶正了,南京那边儿无论文的武的,都扎堆儿往京里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