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凯低着头走进教室,以前上扬的头发往下搭拉了些,他怕同学瞧见他微肿的双眼。
教室里面很吵,同学们差不多到齐了,没人注意他。
他走近时,发现美久坐到了前排,和他们的位置互换了。
江凯心中一阵窃喜,“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瞧她,不用偷视斜瞄了”。
上午李叔责骂的伤痕还在,但已经不重要了。
他注视着美久的波浪卷发,黑茶色的光泽透着内敛,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美久的秀发,温柔地抚慰着江凯受伤的心。
今天,美久穿了件简单的白色T恤,搭配了一条高腰阔腿裤,尽管坐着,苗条的身材,仍然藏不住婀娜多姿。
但江凯没看到的是,浅浅刘海下面,也有双忧郁的眼睛,仿佛有说不完的愁事。
课间休息。木直和江凯依靠在走廊的栏杆上面,看操场上的几位同学,来回运球灌篮。
“江凯,昨晚你爸还好吧”,木直双眼盯着篮球穿梭,右手搭在江凯的肩膀上。
“哦,没什么,挺好的”,木直的询问直接击中了,江凯心中的痛处。
他拼命忍住双眼想要泛出的泪水,有点哽咽地说,“你看”,他顿了一下,泪水忍下去了,语气带点欢跳,“李欢这个回刹整得多漂亮,绝了,三分”!
江凯想转移话题,双手用力地鼓掌。他想用鼓掌的机会拉回心中的力量,把泪水压制下去。
身旁的木直,因看不到江凯的脸色变化,也压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李叔那个人,总是口恶心善。有些事不要放在心上”,木直是一位合格的劝导者,可事情远不是他们所看到的表面那样。
有的人,在外是温温君子,在家是恶口恶魔。
江凯长了十多年,总算弄明白了“口恶心善”的含义。
他认为,“心善的人,不会口恶,因为言语即心声。口恶的人,也没有有心善,同样言语是心声”。
“口恶心善,只是口恶这类人,打着心善的幌子,无所顾忌地伤害别人,还得个心善的好名声。外人还真以为他们是心善的,以利他们继续口出恶言”,江凯的话分析得入木三分。
“也许,江凯多次经历过这种痛苦,才会分析得如此透彻而详尽”,木直没有接话,算是认同
。他再次握紧江凯的肩膀,他想给江凯战胜痛苦的力量。
伤疤一旦揭开,里面的暗痕再次映入眼帘。
自己的成长史,就是一部苦难史。总是充满痛苦,非打即骂。
李叔可以因一句话不对口,而暴跳如雷,摔碗撒碟。也会因一个眼神,触怒了他,而引来棍棒的洗礼。
离家出走,是少年时常玩的游戏。不是自己喜欢这个游戏,而是这个家太压抑了。总有吵不完的架,骂不尽的词。
初二那年,因为做作业的事情,李叔又以此为由头大骂。自己因不服气斜瞅了一眼李叔,李叔立即转身抄了根晾衣竹竿,扫向自己的腰间。
那时已经有一米七的身高了,虽然腰间很疼,但自己还是拼命抓住了竹竿,与李叔拉扯起来。
妈妈见状,赶快拉开了李叔,却又被李叔训了一句,“都是你惯的”。
“我哪里惯他了”,一句反问,李叔又哑口无言。
人家说,父爱如山。而江凯想说,“父爱是劫”。只是这劫何时才是尽头?
看着李叔因愤怒而变形的脸,江凯含着泪“哐啷”一声关上了房门。门外仍然传来李叔和妈妈无休止的叫骂声。
课堂上,江凯的情绪有些低落,鼻子红红的,眼睛微红肿胀。
也许是忧郁的气息会传染,美久回头看了一眼江凯忧郁的神情,心中顿时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美久的伤心和暗痕,来自于她的后妈安琪,人称白莲花。她把并没有错的妈妈挤走,和爸爸结婚的不光彩过程。
人前装一套,人后藏一套。
在爸爸面前是小绵羊,在美久面前则是大灰狼,在她亲女儿面前,又是喜洋洋。
在美久的心中,安琪是变色龙后妈。
唉!不想了,上课吧。自己有个好的未来,才能逃脱后妈的魔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