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想通过陈登求得徐州牧实职,等陈登回来后,见自己愿望没能实现,大怒,拔出戟来砸着桌子说:“汝父劝我与曹公合作,吾才拒绝袁术婚约;而现在我一无所获,你们父子反倒地位显赫,加封官职,提升俸禄,我被你们出卖了!汝倒说说看,你在曹公面前替我说了些什么?”
陈登面不改色,从容回答:“吾见曹公时说:‘对待将军您,要像对待猛虎一样,应当让他吃饱,如果不饱,他会吃人的。’曹公说:‘并不像你说的那样,对奉先更像是养鹰,饿时可以利用,而吃饱了,却会自顾飞去。’我们就是这样谈论您的。”
吕布闻听,怒气方消:“知我者,曹公也。”
陈登回家收拾,准备前往广陵上任。
这时,吕布谋士襄阳人许汜到家拜访。
陈登素知此人虽小有名气,却不顾社稷安危,无视百姓苦难,四处“求田问舍”,不愿理会。
许汜知道陈登曾被陶谦拜任典农校尉,深知耕地事宜,广有民望,闻知既往广陵,便来询问怎能广置耕地,扩增宅舍之类,并无新鲜话题。
陈登十分厌烦,不愿与其交谈,便上床高卧。
许汜在床下坐着无聊,甚为尴尬,自行离去,对陈登不满,到处散布“元龙有骄狂傲气”之语。
次日,陈登携家眷及随从登程往广陵。
陈登进入广陵郡地界,一路看到饥民流离失所,满目疮痍,心中凄然,沿途收拾孤寡聋哑盲人,至广陵治所安置。
陈登到任后,将治所迁移到射阳(今江苏宝应县),明令赏罚,严肃吏治,使松弛吏治为之一振。
任广陵太守期间,陈登见因射阳湖风涛大,损坏船只,便重开邗沟,将河线向西移动,不再经过博芝湖,而是由樊良湖北口穿过白马湖,再转入射阳湖入淮。因此原来的河道称为东道,改变后的称为西道。这两条邗沟都被后世开发运河所使用。
为了缓解仪扬山区的干旱灾荒,陈登还主持在仪征境内修建了一条人工水道。后人为了纪念他,将这条贯穿仪扬山区的水道称为元龙河(即现在的“龙河”)。
其实,陈登修筑的水利工程中最著名的要数扬州“五塘”,因为它与扬州两千余年的经济、文化以及城市的持续发展密切相关。
“五塘”是指陈公塘、勾城塘、上雷塘、下雷塘和小新塘五个人工湖塘。
其中,以其姓命名的陈公塘最大,可灌田千余顷,塘址位于仪征白羊山以南,官塘集、龙河集以北,即使到了今天,塘址遗迹还依稀可见,当地人称其为“龙埂”。
后人对陈登“爱其功,敬其事”,而将此塘叫做陈公塘,又称爱敬陂。
陈登在广陵安抚民众,抚恤弱小,兴修水利,开渠灌田,劝农归耕,使农业生产得到恢复和发展;恩威并济,软硬兼施,成功化解招抚了海盗薜州万余众,转为己用,不但为广陵百姓创造了一个安定的生活环境,还为策应曹操筹建了一支武装力量。
陈登到任不到一年,便使广陵呈现出一片新气象,百姓既敬畏又拥戴,具有崇高威望。
时有广陵东阳(今江苏如皋)人陈矫,字季弼,早年避乱江东。
孙策和袁术都曾礼聘,均不应命,闻知陈登在广陵治理有方,呈现一片祥和安定的景象,陈矫决定回故乡广陵郡居住。
陈登素闻陈矫擅长言辞,即聘为郡吏,出任功曹。
陈登听说许都一带有些文士对自己的评价并不甚好,便派遣陈矫去许昌探听消息。
陈矫应命往复一遭,毫不讳言,回来对陈登说:“听到许多言论,都认为郡守为人颇为骄傲自大。”
陈登笑笑说:“说到家门严谨,德行俱全者,我最敬重陈元方(陈纪)、陈季方(陈谌)两兄弟;说到德行清高,如玉般洁白者,我最敬重华子鱼(华歆);说到正直有义,嫉恶如仇者,我最敬重赵元达(赵昱);说到博闻强记,才华横溢者,我最敬重孔文举(孔融);说到文韬武略,匡扶社稷,安定天下者,我最敬重曹孟德(曹操);说到英雄豪杰,有王霸之略者,我最敬重刘玄德(刘备)。就连季弼(陈矫)你虽是我属下,但却擅长言辞,我且敬重有加,又怎会是一个骄傲的人呢?”
陈矫一听陈登也敬重自己,很高兴地说:“陈纪、陈谌与其父陈寔父子三人,以道德高尚闻名,世人称为‘三君’,又都善于教养子孙,郡守自当敬重。吾乃郡守手下,尚能如此看重,真乃高雅脱俗之人。那些议论郡守的人则庸俗不堪,无需介意。”说罢,二人相视大笑。
陈登治理广陵,经常深入民间,亲临开渠工地,时常早出晚归,积劳成疾,心烦腹胀,滚动疼痛,面额发红,不想饮食。
陈矫很为着急,四处问医寻药,总不见好。
百姓听说,互相转告,帮其寻医。
时值华佗游医至此,多听百姓赞颂陈登好处,听说陈登患病,主动至郡府视看。
华佗把脉后说:“府君胃里面有虫数升,欲结内疽,是饮食腥物所得。”遂即制作二升汤药,先服一升,等了一会,又将另一升服下。
过了一会,陈登吐出近三升还在动弹的红头小虫,消除了痛苦。
陈登表示感谢,华佗临走时说:“以后还会复发,名医方可救治。”正是:太守患病民相助,神医驱虫疼即除。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后分解。
作者补述:陈登在广陵多年,治政有方,民赖其利,百姓感恩戴德。期间,两次击退孙策进攻,建议曹操抑制孙策在江东势力。后来陈登转任东郡(治所今河南省濮阳市南)太守。临行时,广陵郡吏民扶老携幼,要随陈登一起北迁。陈登十分感动,耐心地劝说他们回去:“我在广陵任太守,吴寇频频来犯,总算勉强打跑了他们。我走后,你们不用担心,肯定会有更好的太守来治理广陵的。”百姓们终于被陈登说服,不再坚持。陈登与广陵百姓建立的鱼水深情,令人感叹。陈登在广陵因劳成疾,虽经神医华佗诊治,并未除根。后病重而“华佗不在”,无人可治,溘然长逝,时年仅三十九岁。陈登死后,曹操每每临长江而叹,悔恨不早用陈登的计策,以使孙氏在江南壮大。魏文帝曹丕在位时,追念陈登的功劳,拜其子陈肃为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