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不得她们三人多休息,一阵敲门声后,化妆师和造型师和一帮工作人员全涌进来了,大家七手八脚忙开了,换型的换型,拿礼服的拿礼服,换鞋的换鞋,化妆师更是见缝插针,忙着往秋意浓脸上补妆。』
不一会,在众人的帮忙下,秋意浓换下身上那件一字肩红色蕾丝绣花迎宾礼服,转而换上一套视觉空灵的洁白婚纱,这次她的所有婚纱和礼服均出于巴黎最有名的婚纱设计师之手。
之前设计师在看过秋意浓的照片之后,夸赞她拥有花仙子一样的气质,因此专门为她设计了这款仙美森系的婚纱,半透明光泽的仙美网纱,手工制作的立体花瓣,梦境一般空灵的美感。
别致的设计感与新颖视觉令一屋子的人忍不住惊叹:“真不愧是巴黎最有名的设计师,太漂亮了!我闭上眼睛感觉都能闻到一股森林里清新空气的味道。”
造型师这时候也开始挥作用,和型师联手,把秋意浓的头松散的挽好,在额前、鬓角还有颈侧分别留下几缕丝自然垂落,最后把一朵朵粉红色的杜鹃花随意镶嵌其中。
摒弃了头纱没用,用了新鲜的花朵,配着秋意浓那一身白嫩光的肌肤,整个人犹如从森林深处走出来的仙子。
麦烟青和秋蔻在旁边看了无比羡慕,不约而同的惊叹道:“好美!好像花仙子。”
秋意浓也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视觉感确实好,她头上的花本来设计师设计的是从荷兰空运而来的百合花,但她另有主意,选择了杜鹃花,那是她妈妈生前最喜欢的花,她希望自己出嫁了,这些杜鹃花像妈妈一样,看着她步入婚礼的殿堂。
婚宴上,秋意浓花仙子般洁白婚纱,晃花了很多人的眼睛,原来她不仅可以风情万种,还可以如此淡如幽兰,如初绽的花朵洁白神圣。
宁爵西一身高贵黑色礼服,气质卓然,一张绝世俊颜,又不知吸引了多少异性目光,又引的多少名媛千金为之神魂颠倒、心碎神伤。
必要的程序走了一遍,婚礼仪式正式结束,秋意浓又换上一袭红色透视长袖敬酒礼服,红艳花曳,裙摆上依旧使用了大量栩栩如生的花瓣,旖旎花潮,锦簇在一起轻舞翩然,浪漫惊艳,宛如花仙女神。
婚宴上角落里有几桌是单独给记者设置的,此刻记者们见新郎新娘一出现,画面实在太漂亮,纷纷对着这对新人一阵猛拍。
宁爵西手掌心的娇躯有些微抖,他侧头看她一眼,她今晚很美,同时也心事重重,心不在焉。
他攥紧她的双手,蹙眉道:“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饿了?”
见他要叫人,她赶紧拉住他的手:“没有,我是累的,不饿,你忘了这一天你每隔一个小时就让人送汤或是炖品给我,我的肚子都喝饱了。”
听到这儿,他目光泛起柔和的涟漪,伸手抚上她的小腹:“不饿就好,既然累了就下去休息。”
“那你怎么办?”她有点担心,他们才敬了几桌主桌,剩下还有几百桌没敬呢,想想就恐怖。
“不会全去敬酒,我差不多再敬二十桌就可以了。”他边说边指向旁边端着酒杯的伴郎裴界和周舜,“实在不行,不还有他们吗?”
“这种时候出卖哥们,你够可以的啊。”裴界虽然看秋意浓不顺眼,但今天是好哥们的婚礼,他也没怎么使脸色,,捶了一下宁爵西的肩,坏笑道:“等会看我怎么闹你的洞房。”
“冲你这句话,今晚我的洞房能不能入,就看你能帮我挡多少酒。”宁爵西拂下裴界的手,扶着秋意浓到旁边的麦烟青和秋蔻身边去。
麦烟青和秋蔻这一天虽然累,肚子倒不饿,原因就是宁家人不时送汤汤水水给秋意浓,她俩自然也会跟着吃些,这时候也不吃饭了,陪着秋意浓坐车回公关公司精心布置的婚房。
车子停在环庭酒店,麦烟青和秋蔻都有点难以置信:“怎么在这家酒店,盛世王朝不是有自己的酒店吗?”
秋意浓却是昨天就从公关公司知道了这件事,当时她除了困惑倒也不觉得什么,可这会儿一听“环庭”二字全身就泛冷,薄晏在信息里不就是约了她在环庭酒店的吗?
是巧合,还是他精心安排?
她无从深究,因为他在暗,她在明,他每走一步,她都看不到。
“这是宁家人的意思,环庭酒店其实是宁朦北的产业,属五星级的,全球都有连锁,这次把婚房摆在这儿,估计也与商业目的有关。”秋意浓在电梯里告诉了她们原因。
麦烟青若有所思:“你和宁爵西的婚礼本来就备受瞩目,宁家人这么做真是奸商啊,等于是给环庭酒店打了一个免费的广告,这下全国和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环庭酒店。如果我猜的没错,下个月秋蔻结婚,婚房很有可能摆在盛世王朝酒店。到时候又是一次非常好的宣传,一举两得,一箭双雕!真不愧是经商世家,这种算盘打的都是贼响,佩服佩服!”
听完,秋蔻有点怔愣,她今天亲眼目睹了整场婚礼,说实话每个女孩都有一个公主梦,一个新娘梦,在此之前,她对自己的婚礼也有过幻想,可是今天全部经过下来,她突然迷惘了。
那么多人的关注,乎了她的想象。
还有那么大的场面,全世界人的目光仿佛都盯着新郎新娘,如果换成是她,真的能承受得了吗?
二姐说,她还有反悔机会,真的可以吗?
三人来到被精心布置过的婚房,麦烟青和秋蔻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看到这个也惊叹,看到那个也大呼小叫,一惊一乍的,弄的本来就神经紧绷的秋意浓更加心跳加快。
从手包里翻出手表看时间,八点三十七分,离九点还有二十三分钟。
要不要去?
婚房在二十八楼,那个1225房间在12楼,中间隔了这么多层,电梯是很快的,可是她现在抽不开身。
“咦,对了,你家秋大小姐今天好象没来啊。”麦烟青突然对秋蔻道。
秋蔻一噘嘴:“提她做什么,她来了也扫兴,一天到晚说话阴阳怪气的,我都受不了她了。”
麦烟青大咧咧的坐在铺满花瓣的大床上,晃着两条腿直摇头:“不对啊,秋大小姐虽然对意浓不够友善,可像今天这么大的日子,全国那么多达官贵人都来了,她不可能不来见见世面,你说她会不会出事了?”
“能有什么事啊,她那么大的一个人了。”秋蔻不以为意,下意识的掏出手机,却现有三个未接电话,一条语音微信,件者正是秋凌。
语音里只听到秋凌抽着气说了两个字:“……救命!”
“我大姐好象真的出事了。”秋蔻脸色大变,霍然站起来。
麦烟青吓了一跳,拉住秋蔻道:“这大晚上的,要不我和你一起去报警吧。”
“好。”秋蔻又看秋意浓:“可我二姐这边怎么办?”
“她没事,一会宁爵西就回来了,今晚洞房,哪个男人肯错过,说不谁你我在这里才碍事呢。”麦烟青心宽,说完催促秋蔻道:“快走吧,你那个大姐虽然讨厌,可也不至于我讨厌她讨厌到要她死的地步,赶紧去报警,再告诉你父母这个消息。”
麦烟青和秋蔻好一通说话,很快就走了,婚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秋意浓看了一眼时间,四十六分了。
去,还是不去?
几分钟后,她左右看了看,来到电梯,按下十二楼。
看着液晶显示屏上不断跳动的红色数字,她双手握拳在心里默念,说不定秋画和他在一起,说不定秋画什么事都没有,说不定一切都是她想太多。
对,一定是她想太多了。
事情过去那么久了,薄晏对她的执念应该也早就随风逝去,他对她不过是因为得不到才是最好的,已经被他得到过一次,也就没有什么值得他好念想的了。
1225,总统套房。
秋意浓抬起的手愣在半空中,随即颤抖起来,她记得这个数字是她身份证上的生日号码,薄晏特意挑了这样一间房间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提醒她,当年他就是在她生日那天夺去她第一次的吗?
门还没敲,她就已通体冰凉,犹如被人浇了一桶冷水,从头凉到脚。
时间来不及了,还有一分钟,如果她再晚点,他会不会不耐烦走掉?
秋意浓终于谨慎的敲了一下门,想见秋画的念头支撑着她,紧接着又敲了两下。
面前的门开了,薄晏一手握着手机,双目注视着她,笑的薄凉:“我以为你不会过来了。”
“你说你要告诉我真相,秋画在哪儿?”她的嗓音也忍不住颤抖。
薄晏眼眸眯了一半,侧身让开一段距离:“进来。”
她全身绷的极紧,抬脚走了进去,身后的门在缓缓关上,她却紧张的大叫一声:“别关。”
薄晏关门的动作没停,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不关?难道你想让环庭的员工们现宁太太新婚夜在别的男人的房间偷偷私会?”
“总之,我说几句话就走。”秋意浓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能让他看出她的真实情绪。
露怯,是谈判的大忌。
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没有还手之力的秋意浓,必要时大不了鱼死网破。
她是怕被人看见,可是他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不可能不顾虑。
这么一想,她心中的紧张缓解了许多,回身对他道:“那份妊娠单是不是你调了包?”
“是。”薄晏回答的非常干脆。
“那……也就是说那天你和秋画也去了那家医院,后来她检查到一半跑了是不是?”越接近真相,她的声音就抖的厉害,无法想象苦寻了十多年的妹妹那天居然就在眼皮子底下,她都没现一点端倪。
“嗯。”薄晏回答的模糊。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注视着眼前高高在上又冷漠无情的男人,九年了,这个男人破坏了两个少女最纯真的友谊,使的6翩翩当年和她反目成仇,恨她入骨,以为捉奸在床,认为是她勾引了薄晏,可殊不知她才是受害者。
这个罪名她背了九年,她认了。
可是他为什么事隔九年后又再出现,把她的生活搅得一团糟?
她不明白。
薄晏对她的痛苦根本熟视无睹,漠然的反问道:“你是问我为什么要把你的检查结果作假,还是问为什么带秋画去检查?”
“都有。”秋意浓的嗓音里有着一些恨意,她本来已经快把那段不堪忘记了,本来她以为可以不用再靠药物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本来她以为她可以过上普通人的生活,本来她以为她终于可以和过去一刀两断。
原来没有。
这个男人像魔鬼一样跟着她,让她永远不得安生。
薄晏长指轻捏着香槟杯柄,姿态尊贵,眼神冷柔,突然轻笑出声:“那我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我作假是帮你,你看你现在不是如愿嫁进了宁家吗?你当上了宁太太,拥有了一个所有女人都眼红和嫉妒的丈夫。相信明天报纸上那些记者会对这场婚礼大加赞赏,他们会说……”
“住口!”秋意浓听不下去了,这些年她为了生存周旋在各种男人身边,她见过形形色色的男人,但没有一个像眼前的男人如此这般可恶,令人作呕。
她真恨不得自己手中有把剑,可以把眼前的男人劈成两半,同归于尽。
可是不行……
她这些年苟且偷生,为的就是找妹妹,她不能死,她要活下去,她要找到妹妹,完成多年的心愿,带着妹妹到一个没有人能找得到她们的地方去,她们要在最后的时光里度过最美好的日子。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人孤独的死去。
她也怕死,但只要有画儿陪着她,她就不怕。
调整了情绪,指甲几乎穿过皮肤掐进肉里,秋意浓僵声问:“说下去。我要知道秋画的事。”
薄晏将她的挣扎尽数收进眼底,冰眸敛了敛:“没什么好说的,那天她不舒服,我只是带她去看病而已,哪知道我去接了个电话,她就跑了,非要吵着吃糖葫芦。”
看病……糖葫芦……
难道画儿真的怀孕了吗?
秋意浓急急的向他走了两步:“画儿在哪儿?把她还给我!”
“我有说名字吗?”薄晏一脸的失笑,“那不过是我的一个小情妇而已,与你所说的秋画可不是同一个人。”
“你……”秋意浓明明知道他在说谎,可是她又抓不到把柄,纠结、痛苦、委屈、担忧如线交织在一起,滚成一个巨大无比的线团,她头一次放软了姿态求他:“薄晏,我求求你,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世上成千上万的女人供你选,你把画儿还给我好不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要什么?”薄晏重复着她的话,转而又问她:“你觉得我缺什么?”
她怔住了,对他,她从前是印象不好也不坏,两人虽称不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见过几次面,在她的印象中他话不多,人也神神秘秘的,总是用一种旁人看不懂的眼神看着她。
有一次,两家聚在一起,她偷跑出去玩,他却突然搂住她亲了一口,她小时候和画儿长的可爱又玲珑透彻,经常被很多人亲来亲去,本来不算什么。
可那天他的手劲太大,勒得她脖子疼,她就大哭起来。
两家家里人都过来了,反倒笑了,直说他看上她了。
……
除了这些,她真的想不起来他的喜好。
薄晏也不指望她能回答得上来,放下手中的香槟,没有温度的声线道:“我缺和你一模一样的脸,如果你能再找个和你一张脸的女人,我就如你所愿。”
说来说去,他就是不肯把秋画给她。
秋意浓失望了,双脚几乎没有支撑点,人也摇摇晃晃,几乎要倒下去。
头顶上罩下来一块巨大的黑影,薄晏已经逼近她眼前,居高临下道:“开个玩笑而已,你何至于吓成这样。放心,外面的人没人知道你我的事,6翩翩也不会说,我已经警告过她了。”
也是,以6翩翩恨她的劲,到现在都没提当年的事原来是他事先警告过了,他的一句话在6翩翩那里就是圣旨,就是管用。
秋意浓一只手无力的扶着旁边的墙,冷冷的笑了起来:“你会这么好心,有什么条件?是不是条件就是不把秋画还给我?”
“我说过了,你妹妹不在我这儿。”薄晏
“那……你那个小情妇你喜欢吗?”既然他不肯承认,她只得迂回,艰难的问道,“除了她,你还有几个这样的?”
“几个?你可真瞧得起我。”薄晏偏冷的声线中有一丝柔色,下面的话似乎在喃喃自语:“一个就够呛了……”
那就好,起码秋画暂时是安全的。
秋意浓咬了咬唇,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她也要走了。
“去哪儿?”薄晏见她脚步往门口走。
秋意浓没理他,今天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只能慢慢想办法,既然知道画儿在他那儿就好办,总比她这些年来像瞎子一样到处乱撞的找人要强。
现在她和画儿的距离不过是一个卑鄙无耻的薄晏而已,她等得起。
只希望画儿不要受太多苦,一定要撑下去。
手抓上门把手,可是扭不开,她怎么使力都不行,憎恨的目光瞪着薄晏。
他正好整以暇的欣赏着她的窘态,然后指着沙上一块淡紫色的手帕说:“我小情妇有个东西在那儿,你要不要看看?”
一看到那手帕,秋意浓就激动起来,这个手帕虽说旧了,但却真是画儿的。当年她妈妈给她和画儿一个做了一个手帕,她是粉色,画儿是淡紫色,上面都绣着一朵杜鹃花。
急急忙忙奔过去,一把拿起来,展开来一看,真的是画儿的东西。
指尖颤抖的抚上那朵杜鹃,秋意浓正要说什么,突然鼻尖闻到一股奇异的花香,跟着眼前一暗,转瞬间身体软绵,倒在沙上,不省人事。
薄晏慢慢走了过去,拨开她脸上的,露出一张没有血色的娇脸,唇片挑了挑,他去关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