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王爷(2 / 2)

那天晚上,裴言卿总算是良心现,让丫鬟送了份饭食到她房里。饭菜很简单,一份红烧肉,一叠青菜,一碗饭,为了有情调些,还加了壶酒。

“裴言卿呢?”晚上就是那个证婚,听说段茗那个皇帝弟弟也要来,想必他是不敢怠慢的。

“王爷稍后就到,请小姐先用餐。”

人是铁饭是钢,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五斗米折腰乃人之常情也。

霄白从小什么都不缺,缺的就是那么点点儿出息。面对眼前的美食,她还是斯斯文文拿起了筷子,对着丫鬟笑了笑。

丫鬟很识趣,行了个礼下去。

刚才的窈窕淑女顿时没了吃相,风卷残云一般,终于把饭菜糟蹋完了。酒一点儿没碰,不是不会,而是——不怀好意。盘底还留了点残屑,她拿起筷子每个都沾了点儿,又加了些地上的灰,开了酒壶盖儿把筷子蘸了进去。

阎王爷曾经说过,奈何桥边有三毒,其一是让人前尘尽化虚无的往生花,其二是让人魂飞魄散的奈何水,其三是孟婆的小打杂的霄白熬的失败孟婆汤。

由此可见,她霄白在酿毒这方面还是颇有天赋的,但凡经过她手的东西,十有**会害人伤了肠胃。在地府的三年,也只有墨欢肯尝她酿的酒。

吃完饭,又有一堆丫鬟66续续进来,把她围了个团团转。穿衣的穿衣,带花的带花,手上脚上耳垂上悬珠带玉,衣服披在身上是冰凉的,顺滑得很。

霄白不禁嘀咕:这三年的公主生活,比起以前流血拼杀的生活,看来是沾了不少光啊。

行装收拾完毕的时候,裴言卿也到了。

他的肤质本来就偏白,今晚换了件红锦衫儿,更加白得剔透。他的眼如星辰,盯着她的时候微微的寒。

于此,霄白瘪瘪嘴,干笑——那么好看的人,脾气却那么坏。如果不是之前吃过他几次亏,指不定什么时候丢了魂儿。

裴言卿盯了她半晌,轻道:“好了么?”

霄白微笑:“脖子有些痛。”

他柔笑:“是么?”

霄白硬生生打了个哆嗦,正色道:“其实不痛了,真的。”识时务者,为俊杰。

……

“王爷辛苦了,请喝酒。”她不怀好意斟上酒。

裴言卿忽然现了什么,眼底的嘲讽一点一丝地冒了出来。他说:“我还以为段茗公主有多高风亮节,也不过如此,只不过饿了两天,你就肯穿了?”

穿?

霄白低头瞅了瞅身上的衣服:这明显是件新嫁娘的衣衫,红彤彤的,挺好看的。她实在看不出来,这衣服到底有哪里不对劲。

裴言卿的眼底满是讥诮。他犀利的眸光直直地盯着她的眼,慢慢下滑到她的脖颈。手跟了上去,抚上她的衣襟,就要划进她的胸口。

霄白打了个哆嗦,咧嘴一笑,退后。

“王爷,你有话快说。”吞吞吐吐的,她很抓狂。

“公主好香。”他顶着一张漂亮斯文的脸,说的话却相反。

“多谢。”霄白的脸皮也不是盖的。

“让人好想……”裴言卿埋头到了她耳边,轻轻一舔。

“……”滚开。

“母亲的血染的衣料,穿着还舒服么?”

霄白浑身一颤:“你说什么?”

“呵,睡了一觉,居然忘了?”裴言卿的手慢慢抚过她红衣服的衣襟,抬头微微笑,“这件衣服本来是白的,只是你我要成婚,我自然需要红嫁衣。”

一席话,让霄白生生打了个寒战,身上的衣服像是着了火,火辣辣的疼。他说得风轻云淡,她却浑身抖!

“你到底……在说什么?”

“为了这件衣服,本王可是特地问神医讨了不让血凝结成块变黑的药水,今天看你穿了,果然是美艳至极。”

冷风过,寒彻骨,霄白的心咯噔一声,晃晃悠悠得像个秋千。

早在三年之前她就对这个丞相公子有所耳闻,听说这个裴公子是个病秧子,丞相对他是好吃好住供着,却可以三年不踏入他的别院,据说不是亲生的。能让丞相带绿帽儿不吭声的是谁,朝廷中大家心知肚明,却无人敢提及。只是她从没想过,这样一个病秧子,却是个残忍到杀人放血染衣让的恶魔……她霄白自然和皇后没有什么情谊,但是身上穿的衣料子是人血染的……

霎时,她肚子里翻天覆地,一阵阵犯恶的感觉席卷而来。

那鲜红是……人血!

显然,她的反应取悦了裴言卿,他眼睛亮,像个狐狸。

片刻的呆滞,她的第一反应是伸手去解衣服。慌乱之中手脚抖,解不开,她只好伸手去撕。只是这衣料子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做的,怎么都撕不开,情急之下她想起了桌边本来就放着剪刀,三两步冲了过去,抓起剪刀就往自己身上招呼。

只是相隔一瞬,她的手就被裴言卿抓住了。

“你想死?”裴言卿道。

霄白惨兮兮地看了看了一眼已经开始泛红的手腕,小心翼翼地转了转方向防止他一不小心把她的胳膊扭脱了臼。

“裴公子,裴王爷,您误会了。”自杀?那种事情,一次就够了。

“误会?”裴言卿眯起眼。

霄白点点头。

裴言卿狐疑地松开了手,霄白就趁着这稍稍的空虚把胳膊拽了回来,手忙脚乱地脱掉了衣服。

鲜红的外衣底下就是亵衣,雪白的锦缎上倒没有沾染颜色,她轻轻舒了一口气,抬头就瞧见裴言卿冷得盖了层霜的脸。

“公主想用这种方式引起本王的注意?”狐狸王爷微笑。

“我不是……”

“穿上衣服。”微笑成了冷笑。

“……”混蛋,他以为她是色诱?!

霄白脊背凉,稍稍朝后退了一些,尽量挤出一个笑道:“我素来怕血。”

裴言卿嘴角的讽刺更甚,他说:“公主不是素来好观赏极刑么?怎么,也会怕血?”

——这个人,怎么就听不进她的解释?

霄白咬牙,放弃了挣扎,从喉咙底挤出一句话:“本公主最近换了口味。”

“公主是今晚穿一晚上,还是日后一年只有这件衣服?”

一晚上,便是今晚皇帝证婚的时候穿着她母亲的血染的衣服。

一年只有这件衣服,就是给她两个选择,一直穿,或者不穿……

这种法子逼她就范,亏他想得出来。

裴言卿似乎是很满意她的反应,他甚至亲手为她整理衣襟。她顿时头皮毛,总算是了悟了,这个时刻笑眯眯的病弱王爷,着实是个被亲爹老皇帝和后爹丞相给逼分裂了的疯子。

她越惶恐,他似乎越开心。

穿,还是不穿?

她咬咬牙,握紧了拳头。

这个身体三年前还有个不错的身子骨,和师兄们打架也不会输得很难看,怎么只隔了三年,就被糟蹋成了这副病弱的样子?

她早就没有能力反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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