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沉玉勾唇一笑:“若是在公子死之前留下,我倒是可以考虑。”
“放肆!”阮恒厉声一喝,此人言下之意,居然在诅咒元帅早死,怎能让他不怒!
沉玉不以为然地看了江怀闲一眼:“脸色苍白无血色,心肺受损,久咳难愈。不管怎么看,都觉得我会活的更长,难道不是么?”
伸手拦下暴怒的阮恒,江怀闲上前一步,浅笑道:“小玉儿不必担心,即使我活不长,也不会留下你一人形只影单……”
闻言,沉玉身子不由抖了抖:“公子洪福齐天,当然长命百岁。刚才我说的,就当是屁话。公子腹中能撑船,自然不会跟我计较,对吧?”
干笑了两声,她搓着手,神色讨好。
阮恒愣愣地盯着沉玉,这就是锦国的大英雄,三番四次阻扰元帅大计的人?这般见风使舵,贪生怕死,真是徒有虚名了。
早已熟知她这性子的江怀闲,不在意地薄唇一扬,下令道:“将城内的粮食处置好,准备撤离。”
“下官遵命,”阮恒神色一敛,急急退了出去。
沉玉不明所以,转头对上江怀闲的美眸,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阴森恐怖。往后退了两步,她笑了笑:“公子有什么吩咐?”
“把这身衣衫换了,”想着房内定然没有其它衣物可以替换,江怀闲又叫随行的侍卫把他的长衫取了来。
在别人地盘,当然要乖乖听话。沉玉顺从地换下了那身小倌地青衫。把袖子卷了又卷,提着长长的衣摆郁闷地从屏风后走出:“公子的衣服太大了,这叫人怎么走路?”
她挥了挥宽大的衣袖,虽然江怀闲只比沉玉高大半个头,骨架又较平常男子要纤瘦得多。^^君子堂首发^^可衣裳穿在娇小的沉玉身上,就似是小童穿着爹娘的衣物,滑稽的模样让江怀闲的唇角不禁一弯:“待会叫人帮你买一身,现在就先将就着。”
沉玉嘟着嘴,人在屋檐下,她能反对么?
不用说。这身打扮刚走出房间,又引得周围的侍卫一阵侧目。大多忍着笑,转过身去,而在门口的阮恒却是没有半点笑意,一脸若有所思。
将军素来不喜旁人碰触他地东西,若不是确实喜欢沉玉,又怎会将贴身衣物借出。尤其方才此人口无遮拦,主帅居然不恼。若是平常,这样出言不逊之徒怕是早已身首异处了。
沉玉看见停在大门前的精致马车,不等旁人开口。就上了去。柔软的虎皮铺在车内,茶具、玉枕、手炉一应俱全,皆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她不禁咂舌,不愧是芮国的王爷。行军打仗,连马车都如此奢华。
拉开门边的小柜,共有三层。最上面是几册史书与游记,显然是当做途中消遣之用;中间是文房四宝,上好的砚台。两三支“紫毫”。
曾听师傅说起,这紫毫极难做出。选材难得,用的是芮国高山上的紫狐颈侧的一圈短毛。一年也不过十数支,历来是帝王常用,万金难觅。普通人许是一辈子都不曾见过,沉玉不由感叹,皇亲国戚就是讲究。十钱地毛笔跟这昂贵的毛笔有什么不同,不都是用来写字的么?
接着拉开最下一层,一堆瓶瓶罐罐。沉玉看瓶子漂亮得紧。便好奇地拿出了其中一个。翻来覆去,就想要打开盖子闻一闻,看里面装的什么。=君子堂首发=
刚上来地江怀闲单手一挡,笑道:“小玉儿,这里的药可不少,皆是朋友所赠。我也分辨不清。记得里头好像有腐尸粉和噬心丹。还有百虫蛊……”
听罢,沉玉面色一青。险些把药瓶丢出车外。腐尸粉只要碰一丁点,那地方立刻被腐蚀得连骨头都不剩;噬心丹吞下去,还没闻着味道那么毒,吸了一点,别说明天的太阳,连今晚的月光怕是都要看不见的;至于百虫蛊,她倒是不了解,可一听这名字就觉得够恶心地,看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男人出门在外,竟然带上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毒药,防人就不怕误伤了自己?
小心把瓶子放回小柜中,她再也不敢乱碰车内的东西了。说不准待会哪里还藏着毒药,自己一时大意,小命就要不保了。
看沉玉乖巧地在自己身边正襟危坐,江怀闲的眸底隐隐有了些笑意。门外传来阮恒沉稳的禀报:“公子,一切打点妥当了。”
“那起程吧,”他倚着软垫,半阖着眼淡淡回了一句。
沉玉原本还坐得端正,可车内太舒适,几乎没有半点颠簸。不到片刻,她就趴在地毯上便昏昏欲睡。连续几日在惊春院帮忙看病,暗地里还要防着柯柔对自己乱动心思,一天到晚打醒十二分精神,累得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