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宝玉这个提议好,就这么办吧!”沉默半晌,贾母率先开口表态。
对于贾环,她素来不喜,人前唯唯诺诺,人后无赖刁钻,毫无大家子公子的做派,而且平日里不时在贾政面前说宝玉的不是,更让她恼火的是,前些年宝玉脸上被灯油烫伤,就是他弄的,幸而没溅到眼中,否则后果严重。
贾玮这个提议,顺理成章,打赵姨娘去金陵看老房子,贾环跟着,母子俩做伴,相互照应,这是个可以摆上台面的理由,府中上上下下人等,谁也不能挑出个不是来。
这个她最宠爱的孙儿,眼下既精明又有主见,她心里明镜似的,他排斥庶弟,想必有其缘由,只是没说在明处而已,但无论如何,她满足这个宝贝孙儿的心意便是。
听贾母这么说,王夫人立即微笑点头,“这么办最好。”她就等着老太太这一句了。
“唉……那就如此吧……”贾政神情复杂地说道,他本来还想对贾玮说些兄友弟恭之类的道理,指望他打消这个念头,但老太太和太太已相继表态赞同,此事无可挽回,再说也是无用,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微叹。
他望了望坐在对面的贾玮,这个儿子,两次帮他解决公务难题,精明强干,此次在排斥庶弟之事上,又表现出狠辣老练的一面,不动声色地就坑了贾环一道,这样的能力和手腕,就算是成年人中也少见,何况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可以预见,将来撑起二房门户毫无问题,只是他这个当父亲的,实不愿见到手足相残,因此心思杂乱,五味俱全。
此间事了,贾玮回到园中,探春还在书房等着他,一见到他身影,立刻拉着他衣袖,急切问道,“二哥哥,此事如何了?”一面说,一面仔细打量着他的神色。
“还好,姨娘她不会被逐了……”
贾玮刚说出半截话来,探春便喜得脸上透出红晕,“不逐出府就好,不逐出府就好……”顿了顿语气道,“……老太太他们最终如何议定的?”
“姨娘到金陵老宅看房子……环弟也陪着,以便照应……”
探春听了,默默想了想,抬头道,“这样再好不过了,他们俩个都是不安生的,金陵老宅倒是清静,原比京城这边更适合他们去住,有环弟陪着姨娘,不至孤单,我也放心……谢过二哥哥!”说着,施下礼去。
自然,有些话儿,她并未说出,赵姨娘做下此事,即便不被圈禁,在这府中,也无脸见人,若是被圈禁,那更是受罪,因此无论如何,去金陵老宅都是最好的选择了。
至于贾环,她却顾不得了,赵姨娘能得到这样一个好的处置结果,她已是庆幸,贾环终究只是弟弟,差了一层,从私心上说,她也希望贾环陪在赵姨娘身边,彼此依靠照应。
贾玮坦然受了她这一礼,随即轻轻扶起。
尽管在此事上他另有心机,但事实上,确实帮了探春,若非他出面陈说,赵姨娘极有可能被逐出府去,成为弃妇,而去金陵老宅看房子,虽是形同驱逐,但毕竟名分还在,各方面份例还在,一样可以使婢唤奴,衣食无忧,两者相较,不可同日而语。
探春离去。到了下午,对赵姨娘的处置结果明确传出来――杖十,回金陵老宅看房子,贾环随行,明日便即动身。
杖五十改为杖十,自是根据实际情形而变化,不欲她在府中养伤,尽早打她去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