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夫人此时心里也有些打鼓,她受柳夫人所托,在席上提起王妙言,不过是想卖柳夫人个面子,余下的事她可没打算掺和。
谁知道王家母女这样不会说话,一上来就把人逼到死角。她心里已在琢磨着散席后该如何在杨云舒面前转圜一二了。
至于王妙贞这样的儿媳妇……韩夫人轻笑了一下,人傻没算计,说话做事处处是把柄给人拿,决然不是自己的对手。
杨云舒收敛了笑意,正色道:“我不过看在王大人和王将军的面子上,留给府上几分颜面,没有把话说透。可二小姐实在是不懂规矩,跟你姐姐相比……不遑多让。”
“侧妃之所以没出来见客,乃是因为数月前言语得罪贵客,王爷罚她在房中抄写《女诫》,抄完前一律禁足。谁知区区五十遍《女诫》,侧妃竟然抄了三月有余,到现在仍未抄完。所以我说是她自己不愿出来,否则早该抄完,叫王爷解了禁足了。”
见柳夫人还要张嘴说话,杨云舒接着说道:“柳夫人若有疑问,侧妃得罪贵客之事,孟夫人也在场。也可去问王爷,毕竟责罚侧妃的人是王爷。”
孟夫人见杨云舒把自己拉下场,也不推托,开口说道:“我那日确实在场,柳夫人有话尽管问就是了。不过,且先容我多嘴一句,不知是我孤陋寡闻、见识短浅呢,还是王大人家的规矩别具一格,妾室的娘家人也能到夫人您面前论个长短呢?”
杨云舒接过话来说道:“我劝柳夫人跟人理论前,先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和二小姐能到王府来参加春宴,凭的是湖广都指挥使妻女的身份,不是侧妃的娘家人!若是今日非要做侧妃的母亲,那我只好请你回去了,因为王府没有把妾室娘家人当做正经亲戚走动的规矩!”
说完,她便把茶碗往桌上重重一放,两眼盯着柳夫人等她给个说法。
柳夫人气得咬牙切齿,可无奈脑袋不灵光,没有急智想对策来救场,她便一个劲儿地给韩夫人使眼色。
韩夫人假装喝茶,拿茶碗盖着脸。原本她不想再趟这个浑水,可被柳夫人看得实在没办法,她便不动声色地朝舅太太那里努了一下嘴。
柳夫人登时便有了主意:“王妃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叫人挑不出错来。可说话是一回事,行事又是另外一回事,怎么能叫人心服?”
杨云舒没有答话,依旧看着柳夫人,等着她的下文。
“王妃方才说,没有将妾室娘家人当做正经亲戚走动的规矩,那何以舅太太和表小姐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淑妃娘家兄弟还能在外院跟王爷一起喝酒?”
宣惠暗道不好,自己担心的事终于被人说了出来。
谁知杨云舒只轻笑一下,意态闲闲地拨弄着茶碗里的茶叶,半晌才说道:“若侧妃日后诞下王子,也能到得王爷今时今日这般地位,承继王爷的位子,那不消柳夫人说话,王府中人也会个个奉承你为老祖宗,把你奉为座上宾。”
“先皇后和承恩公张家干涉朝政,结党揽权,迟迟早早要被清算褫夺尊位封号。淑妃娘娘能够诞育王爷并且悉心教导,日后定然是要被追封太后的。柳夫人想做王府的正经亲戚,那就先迈过我去再说!”
杨云舒着实被气得有些狠了,她说完这番话疾言厉色地说道:“来人!送柳夫人和王二小姐回府,赐两本《女诫》过去再请个教书先生去王家!我算是看明白了,王家女眷兴许都是尚武的,不爱看书学礼!等什么时候弄明白道理,什么时候再来王府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