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云小声提醒道:“说一千道一万,这两位总知道那李若兰是假的,这搁以前可就是欺君的大罪,抄家灭族都是有的……”
宣惠憋闷地说道:“三哥这个人,好也是因他重情,赖也是因为这个。』谁知道他会怎么处置这两个人,我只管把来龙去脉问清楚,等他回来自己料理这一团乱麻去!”
她刚要提起裙摆往关押汀梅的屋子去,旌云劝道:“忙乱了一晌午了,您先回去用点饭,睡个午觉,等醒了再来问也不迟!横竖人又不会跑了!”
宣惠正自犹豫,外面却传来了低沉的号角声,还有隐约的鼓声。那号角声长长短短,扰得人心慌。
宣惠问身旁的护卫:“这号角传的是什么讯息?”
护卫沉声道:“公主,敌军怕是到城下了。”
终于到了……
与其说惊慌,宣惠觉得自己更像是松了一口气。就仿佛一直藏在雾中的敌人现了身,虽然厮杀就在眼前,却不用再担心敌人是否会突然从哪个角落里跳出来,给予自己一棒痛击。
“你们先审审汀梅,看能不能套出些话来。叫人备轿,我去城墙上看看。”宣惠一面匆匆往大门走,一面吩咐道。
旌云急得直跺脚,但也知道拗不过这个主子,只好抓了个小丫鬟去通知沅湘送披风到城墙。
一行人刚走到国公府正门口,外面便来了一个飞骑报信的士兵。“小的奉许将军之命前来给公主通报,外面敌军来了约有一万多人,是前些日子在靖江假扮倭寇的那群人。他们从下关登岸,如今正聚在正阳门前两三里处。”
宣惠转身吩咐国公府下人:“去里头给太夫人、夫人和王妃都说一声,找个会说话的,慢着些说,别叫她们惊着了。”
说完,她便上了备好的轿子,匆匆往正阳门去了。
四月底,正是春光明媚的好时候。宣惠站在正阳门城楼上,扑面而来的是带着暖意的风和香甜的青草味道。蜿蜒出城门的官道两旁,没有孩童的纸鸢在飞,只有乌压压的一片敌军。一个人骑着高头大马在军前来回兜转,似乎正在说着什么。
许盛用千里眼看了一会儿,说道:“此人不是汪渠江的长子汪以明,这些人怕只是先头部队,汪以明应该还在后头。”
孟晔问道:“他们这阵势……是要开始攻城么?”
许盛摇了摇头,说道:“不像是。他们千里奔袭至此,我们固守城池,正是以逸待劳,乃是行军打仗的大忌。况且正阳门乃是金陵城的正门,有外瓮城一层,内瓮城两层,里外里共四层城墙。但凡有些经验的,都不会选择在此攻城。”
孟晔恭声说道:“公主,四月初王爷已经攻下真定府,此刻只怕已经到京城了,咱们是否该向王爷传信了?”
宣惠有些犹豫不定,若梁瓒收信时,正是攻打京城的紧要关头,那该如何是好?
孟晔急道:“公主,若再迟些,等敌人大军赶到,金陵城四面被围,再想要传信,只怕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