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接着说,李若兰在王爷身边还做了什么事?”
“她时常装作无意打听王爷的公事。这次汪家人来的这样巧,都是因为她打听出来王爷出征的确切时日,三爷又飞书回福健告诉老爷的。当初她不想要王爷的孩子,落胎药也是她遣我去买的。又因着她坐小月子,怕王爷不去林花阁,耽误了汪三爷的大事,她就,就叫王爷收用了我……”
说到此处,汀梅的眼里又含了一包儿眼泪。“天可怜见,我在夫人身边伺候这许多年,都快要放出来了,爹娘已经给我寻下了一门亲事……谁知,谁知就这么叫她坏了我的终身……她自己是娼妓无甚节操,可我……”话说到这里,她已是泣不成声。
宣惠却觉得有些疑惑:“既然李若兰在金陵还跟汪以谦有来往,那她如何那么肯定孩子就是王爷的?”
汀梅连忙擦了眼泪,答道:“她在福州时是清倌人,只卖艺不卖身的。进王府的时候也还是女儿身。后来给三爷送消息,多半是我去。她与三爷拢共见了两三回,有没有那个,那个苟且之事,奴婢不知。”
一个李若兰,叫杨云舒对梁瓒形同陌路,引来汪家兵临城下,让裴敏中下落不明……叫美女蛇狠狠地咬了这么一下子,梁瓒总能长点记性了吧?
对裴敏中的担忧少了大半,宣惠突然就觉得有些困乏了。她瞥了眼屋子角落里的座钟,差一刻就到子时了。
“你先回去吧,若我想起来什么话,再叫你过来。”宣惠摆了摆手,叫护卫带了汀梅出去。
宣惠穿着裴敏中的白绫里衣,鼻中嗅着他的身体和樟脑混合的味道,沉沉地睡去。
一夜黑甜。
第二日,宣惠醒来时,已经是天光大亮。
“什么时辰了?”她干哑着嗓子问道。
旌云连忙端了碗温水过来,扶她起来喝了,说道:“已经是辰末了。自打世子走后,您昨儿晚上才算是睡了个安稳觉。奴婢就擅作主张,叫您多睡了一会儿。”
“城门那里怎么样了?许将军可曾派人来禀报?”
旌云答道:“说是天一亮,敌人就又开始叫嚷,还拿炮轰了几下西门……”
宣惠手脚利索地穿了衣裳,一面洗脸,一面吩咐道:“吃过饭咱们赶紧过去瞧瞧!”
轿子越往西门走,外面的叫喊声听得越清楚:“开城投降,不动杀戒。若行抵抗,鸡犬不留!”反反复复就是这几句话。
到得西门城墙下,一身戎装的孟世仪眼尖,看见了宣惠的轿子,连忙跑过来说道:“公主您快回去吧!敌军开了五架红夷大炮过来,正在炮轰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