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后不必遗憾,父皇已吩咐我下午带王子去西苑赏玩。因惦记着您也是我的堂姑母,我便私自做主前来相见。”梁濯不疾不徐地笑道。
堂姑母……乍一听到这个称呼,成颐竟然有些茫然。无根无依的人做了太久,她早已忘了自己也姓梁。
“表姑母,不知这位姐姐如何称呼呢?”皎皎好奇地看着坐在成颐身旁的女子,笑着问道。
“这是我的女儿,叫济兰,应当比你大几岁。”成颐看着皎皎,又转头向宣惠笑道,“你的女儿可真是像你,这个活泼的性子,以前在宫里只你是这般。”
济兰灵动的双眼看看梁濯,又看看皎皎,自己抿唇笑了一下。
“济兰姐姐笑什么?”皎皎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非常地特别,虽然同样是坐在那里不说话,她的身上却尽透着一股大胆泼辣和野性。
“他,”济兰伸手指着梁濯,“总是看你。”
话说完了片刻,却无人接下去,正殿的空气里飘浮着一丝尴尬的意味。
梁濯板起了面孔,十分不悦地看着济兰。
宣惠起身笑道:“我出宫正好与成颐姐姐顺路,我便送姐姐回四夷馆吧,不必劳烦皇后娘娘特意遣人相送了。”
成颐也笑道:“正是,横竖我还要在京城住些日子,明日也还要与皇后再见呢。”
杨云舒命人送她们出去,笑道:“那就麻烦宣惠了。”
出了坤宁宫,济兰忧愁地问道:“母亲,咱们明天还要来皇宫吗?很无聊啊!”
“济兰!”成颐嗔怪道,“别这么没有礼貌。”
宣惠笑道:“宫里规矩大,成颐姐姐别怪济兰不习惯。”
“成颐……呵,多少年没听见人这样叫我了。”
“哦?那平辈的怎么称呼你?”宣惠奇道。
“他们都叫我布顺达,是海西名字,穆腾伊给我起的。意思是,百合花。”
“哦,原来是这样……”宣惠没来由地觉得心里很不舒服。看着眼前的成颐,除了那一口依旧流利的官话,在她身上似乎再找不出来一点儿大周的痕迹了。
“你和济兰要不要到我家里坐坐?我们现在住的,是以前的淳王府。虽然几经易手,所幸大致的样子都没变。”
“春红阁还在么?以前我可是藏了不少宝贝在那里。”成颐听见宣惠说起淳王府,心中生出了几分怅惘。
“还在呢,只是,只是被我改了名字……”皎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改得好。林花谢了春红……这个名字不太吉利,与你不相称。”成颐淡淡地笑道。
“姐姐去么?”眼见走到了宫门口,宣惠又问了一句。
“我不去了……人都不在了,光看房子,徒增伤悲罢了……”成颐看了宣惠一眼,觉出自己的语调有点太悲戚,便又笑道,“况且那也不是淳王府了,牌匾总变了吧?现在是长公主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