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吟抿嘴笑笑,低声道:“没想到,你也会问这些问题。”沧阑“啊”的一声,有点慌乱地道歉:“对不起,言小姐,我不该问这些冒犯你。”言吟敛去笑,正色道:“纪三公子,我不瞒你,其实我自小是接受中国传统教育长大的,对于中国的一些老传统,我并不排斥。在美国地两年,我也见过很多西洋人的风俗习惯,觉得也很好。哥哥跟我提起你时,只说是纪太太跟他说及三公子人品学识俱佳,希望能与言家结亲。他并没有强迫我,而是征求我的意见是不是去你家里见见,我答应了,哥哥才带着我去给二太太吊丧。所以,我的哥哥并没有干涉我的婚姻,而我跟随哥哥去见你,不正是给自己一个自由恋爱的机会吗?”
沧阑很是讶异,初见言吟时,她只是红着脸静静地坐在一旁,恍若养在深闺的娇怯少女,而这第二次见面,初时她还是那个少女,可到这时她竟像是变了一个人,成了一个爽爽脆脆不带丝毫造作的洋派小姐。也许正如她自己所言,她是受了中国传统教育和西洋新派作风的双重影响,不自觉就表露了出来。
言吟将沧阑地表情看在眼底,略有些羞赧地垂下头:“是不是我地性子很奇怪?家里人都知道我这毛病,在生人面前会很沉静,若是熟悉的人,就会变得没有拘束。是不是这样,会招人很讨厌?”
沧阑讷讷说道:“啊?……不会……可是,我们不过只是见过两次面,算不上熟悉吧。”言吟浮出一个灿烂地笑容,羞赧尽去:“有缘自是相熟,而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不是见过多少次就可以衡量的。”沧阑顿觉狼狈,不知该如何答话,便只能略微一笑,陷入沉默。
言吟很自然地挽住沧阑的手,继续道:“在见你之前,我已经听过外面的人怎么说你。那些人说你性格软弱,难成大器,可那天见面,你断然拒绝了家里人的提议,哪里有半分软弱的样子。回去以后,我想了又想,觉得那才是真正的你。”说到这里,言吟忽然顿住,狡黠一笑:“如果你答应我,不论一会我说什么,都不怪我,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沧阑神情微显呆滞,轻轻挣脱言吟的手,缓缓点头。言吟也不恼,换了小心翼翼的口吻问:“我问了很多人,才知道了你以前的事,你不会怪我打听你的**吧?”沧阑只是摇头,言吟这才又笑起来,接着说下去:“我大概知道了你和你妻子的事,你那么坚决地拒绝婚事,一定是为了她。你希望能等着她回来,我没说错吧?”
沧阑胸中一震,言吟虽没有完全说对,但也中了七八成。“言小姐,你……”沧心中阑七上八下的,一点也猜不透言吟要做什么。言吟盯着沧阑看,不仅盯得沧阑不好意思,就连不知道何时站在他们旁边的一个人也不禁问道:“这位小姐,你究竟要盯着他看多久?”那人怀中抱着一支萨克斯,正抽出一只手指着沧阑,满脸不可思议的神情。
言吟噌地一下红了脸,她原本是想在说出秘密之前捉弄沧阑,才故意一直盯着他,却不想被人看了去。那是一个满头栗色头发的年轻洋人,深邃的轮廓像是用刀斧凿刻出来的,浅碧色的眼睛为他刚硬的线条平添了几分风流倜傥。在美国的时候,言吟不是没有见过比那人更俊美的洋人,也从来不曾脸红,可今天不知怎地,莫名就红了起来。<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