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接下来是我无法想象的跌堕,却不料身子腾空被人抱起,旋即稳稳地退离了三步,安然稳落,我举目一看,却发现救我于那悬崖一线的人竟是十四,仅是一年的时间未见,他却已然不是当初那个纯粹得无一丝尘埃的无忧少年了,此时的他已足足比我高出一个头来,眉宇间添了几分稳重,利落的轮廓勾勒出一张年轻的脸庞,带着深深地执着……唯一不曾改变的是那分清淡如初,不张扬不刻意地淡淡凝在嘴角,让人在万人之中见之心安的笑容。
“二哥,十四得罪了!”他顺目地低下头,语气恭敬地对太子报以歉然,抱着我的手却是没有一丝的犹疑。
“呵呵呵呵……好啊!好得很!十四弟如今也要与我作对了?成!不愧是老八身边的人,一心向着一心,我胤早该提防着你们一个个……风头光彩全让你们给抢了去,如今我堂堂太子爷不过玩一个女人你们也要管?!当真可笑!”说罢作势就要伸手夺我,十四抱着我的手紧了一紧,向后稳退了一大步,虽是只言片语,却仍是彬彬有礼:“二哥,请自重!”
太子显然气极,狠狠一拂袖,作势欲想叫人,我知他记恨因黄患之由康熙谴责他的事,对于朝堂之上八贝勒之人的抢攻他更是耿耿于怀,但在这宫中明目张胆地饮酒乱矩,胡言乱语,实在是胆大妄为!胤如今名义上仍是太子一党的人,虽是羽翼渐丰但却不能无此依附。若是太子一倒恐怕局势乱矣!
深知今日之事断不可传入康熙耳里,否则不但太子之位岌岌可危,我也难保在康熙那里受的看重,日后若想在这宫里为胤帮上半分忙,只怕都难了!
思及此。我立马扬声道:“太子爷。您这一开口,可知叫来地后果是什么?”
他一时不明我的语意。眼神中有些许错愕。
我续道:“您贵为太子,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身体力行的都是万臣万民之表率,试想当今皇上若是得知堂堂太子在宫中肆无忌惮,饮酒乱矩,强占宫女。不知收敛……甚至为此与十四爷当众对峙,圣上即便是有意保全太子爷您,也堵不住今日目睹之人悠悠之口,况圣上身边的五品女官若被太子爷强制暴行,该让圣上一国之君的颜面搁往何处?太子爷先前有言不惮于这风头光彩,难道太子爷想以此事自绝后路吗?”我一席话说得全无礼数,狠厉露骨,却皆是逼得无奈才被迫开口。
他果真闻之一颤,涣散迷醉地眼神里陡然添了几分清明。一个踉跄。他兀自站稳了脚跟,似是不可置信地惊道:“你……你是皇阿玛地御前女官?!”
我谦卑一笑:“奴婢面拙。倒让太子爷惊惶了!”
他愣了片刻,忽而形同疯癫地笑道:“这是天意要与我过不去!纵使我不叫人,难保你就不会去皇阿玛跟前进我宫中饮酒暴行之言,以皇阿玛如今对我之冷淡态度,又如你这般得势的御婢,若是进我一眼就形同将我一军,我说与不说又有甚分别?!”
我摇摇头:“太子爷悖误了!皇上这几日对太子爷地冷淡未尝不是出于国事之忧,顾不周全。即便真是对太子爷的态度冷淡了几分,也全然是因平素对太子爷期望过高而起地,太子爷若是日后用心于朝政国事一些,皇上的态度自然也会改善。奴婢再如何也不过是个奴婢,怎能越过了主子的分位去?况您还是太子爷……莫要低估了您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再者,太子爷若是能当今日之事从未发生过,奴婢可保证人前缄默不言此事,奴婢与太子爷之间一清二白,只当奴婢御前侍奉时才得见过太子之颜。不知太子爷……意下如何?”
感觉十四的手骤然冰凉了一瞬,我只当未觉,定定地注视着太子。
“你为何要帮我?这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他眼里有种不明地意味,充满探求地望着我。
“奴婢不想得个不洁之名。”语意简明了当,也出于一个女子可能的心境,我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