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也说可以暗格而听,对自己倒没有什么影响,于是朝李执点了点头。
李执朗声道:“回你们家公子,便说今日巳时,为公子备好暗格,恭其前来。”
那小厮兴高采烈的应了声,便听得得的马蹄声响远了。
因是路上有了些耽搁,我让车夫加快了几鞭子,可不能让那些绣娘们都等着我一个人。
绸庄现在已经初具样子,各个陈列的货架上都摆好了各种成衣、部件和饰品……聘来的杂役也将铺子里外打扫得一尘不染。
我和李执到门前的时候,九位绣娘都已早早侯在那里了,如我前次所规定的时间一样,一个都没有晚到。我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打开铺子门,九位绣娘守规守距地让我先进门,然后依次进了来,进得铺内第一件事情便开始一样样扫量铺中货物,其一是清点数量,察看有无缺失。其二是注重细节,将摆歪摆斜的成衣都规整妥帖。
我眄眸望去,每一位绣娘都牢记了我前次所说的话,将所有的货架仔细扫量一遍。这是一个年纪比其他几位稍轻,模样干净清秀的绣娘走到我面前,踌躇了半天,最后还是开口道:“姑娘,我觉得这套成衣摆放的位置有些欠缺。”
“哦?”这个绣娘一句话,把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我看了一眼她所指,那是一套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用料讲究,针法复杂,费了不少时日。算得上是一样精品。因是摆放之时,我特意把它放在铺中最显眼的位置,只要走进店来,便一眼就看得见。
此刻这绣娘却说摆放的位置不当,我不禁奇道:“你说说看,何处摆放不当?”
“这件成衣摆在铺中最显眼的位置,只要踏进铺子内,不用左右顾盼都可以看到,可若走到铺子外面,透过那玻璃制的窗户,这件精致的成衣却恰巧被十字的柳木窗棱遮挡住了。姑娘费尽心思以玻璃制窗,此刻却不能才尽其用,岂不是浪费了?”
见我牢牢盯着她的脸,那绣娘又道:“姑娘若是不信,可随我站在铺子外去看一看。”
我微微一笑,摆手制止了她欲往外走的动作,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夫家姓余,单字为杏。”
我点了点头,又问道:“来绸庄以前,你是做什么的?”
“我自从嫁到余家后,夫家一直待我很好,不让我出去做事,只需整理家务,后来有了身孕,就在家中相夫教子。可惜去年仲夏,丈夫染了恶疾去世,丈母悲痛不已也卧病在床,剩下了才三岁的孩子和我。从九月里我才开始在富贵人家打短工,做些缝补打扫的活儿。”
这么年轻便守了寡,一个女人家出来做活儿担起家庭的重担,我看向余杏的眼中,不知不觉流露出一些钦佩来。
“听你说话,识得一些字?”
“余杏年幼的时候,邻家老伯是位教书的先生,因此余杏识字,还读过《女训》。”
“很好”我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余杏几眼,朗声道:“才今日起,余杏便是我们绸庄绣娘的领头儿。”
我看着她道:“从明日正式上工起,你需要记录每个绣娘的上工时间,并掌握每个绣娘手中所接的活儿,记录成册,定期督促并提醒她们工期与时日。”
“是。”余杏稳稳应下话来。
此刻茯苓跑到我跟前耳语了几句,我方知今晨那位不知名姓的公子已然从后院在内堂布置的暗格里落座了。
我领着九位绣娘到后院中的绣案前坐下,朗声道:“今天请各位来的目的,是想说说我们绸庄的竞争方式与经营理念,我知道这些字眼对你们来说一定都很陌生,但不知道哪位绣娘可以回答我,身为我们绸庄的绣娘,能坚信自己胜过其他同行的优势在哪里?”
我的问题抛出,已引来了九位绣娘的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有人小声道:“我们绣庄所卖的成衣款式,别家没有。”
“不错,这是其一,还有吗?”
“听姑娘上次所说,我们绸庄针对不同的客人,有不同的招待。”
又是一番议论之后,我清了清嗓子,道:“我们绸庄用人,需做到以下几点。第一,创新为上,何谓创新,就是说要在原本有的款式与纹饰上不断变出新的花样,敢于尝试和钻研,切忌模仿京城中其他绸庄。第二,友好同进。在我们的绸庄里,我若发现有人挑拨离间,搬弄是非,喜好背后说人闲话,不务正业者,莫怪我清理门户起来不客气。乌合之众,难成大事。我希望这一点各位绣娘们能够明白。第…,顾客为尊,不管是任何时候,当有顾客与你们意见相左发生冲突时,一切以顾客为尊。切忌口舌之争,与互相辱骂。”
语毕,我悄悄扫视了一方众人,声音作势沉了沉,道:“都听明白了吗?身为我们绸庄之人,从今天起,就要时时刻刻把这…铭记于心。”<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