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源不敢再说什么,狼狈的退出。殿内未王的怒意犹未平息,粗粗喘气。屏风后忽然传来一声叹息:“大王何必如此?”
未王抬手:“不用劝我。”
“世子还年轻,难免不知轻重……”林远缓步走出,慢慢道。
“不争气的东西。封州为我故土,辛氏先祖拼尽全力打下的基业,岂能毁在我们这些后人手里?”未王摇头。
“想不到大王竟如此信任白显。我原本以为他毕竟还是个年轻后生,大王还不至以此等重任相托。”事关重大,林远倒显得比友人更加忐忑不安。
未王轻声笑了:“疑人不用,用人则不疑。大敌当前,最忌讳的便是上下猜疑。此战对我虽然重要,却并非没有退路,不会伤及我的根本。可对白显就不一样了。他无路可退,只会比我更输不起,必然全力以赴。所以……我不担心。”
“大王英明。”
“去,少来这套。”未王爽朗一笑,“有这功夫奉承我,还不如陪我多喝两杯。来来来,今晚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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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未王与林远相谈之时,定县西北的原野上杀声四起。这一战旷日持久,犹如无底的泥沼,把交战的双方都深深陷了进去。双方明明都已筋疲力尽,却无法从战火中掐脱。
“老大,西面的敌军突然杀了回来,柳丫头带领的前锋无法突入。”计无多好不容易在敌军攻势的间隙喘口气,急急过来报告战况。士兵们看见计无多身上铠甲、手中长枪尚有血迹滴落,都纷纷给他让道。
“老计,你带一队轻骑,从侧面突入,减轻柳珠的负担。”饶是身经百战如智楚离,此时也焦头烂额。
颖州军常年与荆南六州交战,生力军损耗极快。白显到任后虽致力于建立新军,可毕竟时日尚短,新兵们都不够老练。三川军显然决定背水一战,攻势一次比一次紧,仓促投入战场的新兵不多时便折损一半。智楚离顾不上担心自己花费数月心血训练的新军就此覆没,扭头问副将:“右翼现在情况如何?”
副将战战兢兢的回答:“我军右翼被敌军切断,情况不明。”
智楚离“砰”的一掌击在案上:“可恶!”
尚未离开的计无多闻言急道:“这可完了,王舒那老骨头肯定挡不住。右翼可都是我们的弟兄!我看柳丫头还能挺一阵,要不我先去接应弟兄们?”
王舒所领右翼中有不少是三人马匪时期起就并肩作战的弟兄,虽名为匪类,却纪律严明,实力强劲,不输于任何藩军。若说新军折损还只是切肤之痛,右翼的伤亡无异于剐骨剜心。
智楚离按着额头思考片刻,道:“不行。现在全靠右翼牵制住大量敌军,我们才有取胜的机会。现在分兵去救,必输无疑!”
计无多顿足,却也知智楚离说得没错,只得道:“我和柳丫头加紧西、北两线的攻势,这两处攻破,也许右翼还有机会解围脱困。”
智楚离刚要首肯,却见盛思明急匆匆驰马奔来:“不可以!不可以现在放弃右翼!”
“为什么?”智楚离和计无多异口同声问。
盛思明连滚带爬的下马:“之前右翼遭受强攻时有大批军士受伤,我师弟带着大队医士去了那边,到现在也没有音讯。”
智楚离一怔,和计无多面面相觑,都在心里掂量现在的情况是否值得冒险。
“我说……”盛思明见两人没说话,小心问,“现在怎么办?”
智楚离回过神,对盛思明和计无多怒吼:“愣着干什么?等收尸啊?!还不去救援!”
盛思明和计无多在智楚离的咆哮下慌忙召集人马重新冲入战场。<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