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悠然抬首与他四目相对,眼中满是期盼与希望。吴放沉默了一会,缓缓摇头:“爱莫能助。”
杜悠然眼中的光彩忽的黯淡下来,象是暗夜里微弱的烛火,一吹便灭,只余下无尽的空洞。片刻后,她吃吃笑了起来。接着笑声越来越大。书室里,只听她笑声尖厉:“爱莫能助,好一个爱莫能助!”
吴敬上前一步,意欲扶起她:“九嫂……”
杜悠然却一把推开他,扯住吴放衣袖,笑得愈发欢畅:“吴放,你以为扳倒了杜家,你就能得偿所愿?”
吴放别开头,声音平静:“送夫人回房。”
侍女们扶着半疯半颠的杜悠然出了书室。杜悠然殊无快意的笑声越来越远,最后终于听不见了。
书室内有片刻沉默。吴敬移步至吴放身前,朝他面上啐了一口,头也不回的走出去了。
他离开吴放府邸时,听见内院再次嘈杂起来,各种呼喊响成一片。四天后,他自宅中听闻,杜悠然早产,挣扎了三天三夜才生下一个女儿。杜悠然生产后大出血,于产后第二天含恨离世。
自那时起,吴敬对与吴放的兄弟情谊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杜氏和吴放亲善尚且落得如此结局,而赵氏门内皆是他吴敬亲族,他根本不敢想象他们会有何等下场。他不能对他们置之不理。他只能让他们庇护于他的羽翼之下,有多久算多久。
他开始更多的关注政事。他与吴放毕竟不同。金国公从他幼年起便对他疼爱倍至,父子亲情非同寻常。吴放虽有才干。却不可能像吴敬一样与自然地和父亲闲话家常。金国公上了年纪,不免倚重起承欢膝下的吴敬。即使吴放也对此无可奈何。渐渐的,他隐隐有与世子吴放分庭抗礼之势。
而一个偶然事件,又将他与吴放带到了彼此的对立面。
安西与北庭达成和议以后,金国公才得到北庭白王恰在与安西战事进行到一半时过世的消息。新王邢尚继位之初又逢狄人大举南下,可谓腹背受敌。新王秘不发丧,一面派使臣与安西议和,一面火速遣名将君伟领兵阻狄人于关外。北庭与安西交战一年。除开吴放统兵的那段时间,极少处于下风。占尽优势的北庭主动议和。安西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而那君伟少年成名。为北庭中流砥柱,出兵到打退狄人不过半月时间。和议既成。狄人又退,新王才将老白王死讯公诸于世。
金国公见死对头竟走在了自己前头,兔死狐悲,雪耻地心便淡了几分,又见北庭新王处事得体,锐不可当,不免存了几分交好的心思。
新白王邢尚有一姐一妹。老白王在世时已将长女长宁县主许嫁兴帝,邢尚仍有妹妹清源县主待字闺中。吴敬虽已及冠,却尚未婚娶。金国公便动了心思。欲为吴敬求娶。北庭婉转答复,白王惟此一妹,须家世、身份、品貌皆为上乘者方肯许嫁。言下之意,吴敬并非世子,白王不愿嫁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