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玉醒来时仍是夜晚。门窗虚掩,透着夏日晚间的凉意。屋里一灯如豆,灯旁坐着白柔,依旧闲闲的看书。邢玉注视着白柔。白柔面部的线条并不能算是十分柔和,可在灯下时却比平日多了几分温柔恬静之意。似乎注意到邢玉的目光,她抬头一笑:“醒了?”她上前摸了摸邢玉额头,确认她热度已退,又搭了她的脉搏,过了一会才又笑道:“看来是没什么大碍了。”
邢玉还有些虚弱,小声问:“我病了多久?”
“一天一夜。”白柔见邢玉挣扎着想起来,上前扶她坐好,才轻轻柔柔的说:“你这次病,淋雨受寒是一个原因,心情郁结恐怕也是病因之一。”
邢玉避而不答,反而问道:“我病了以后,一直是夫人在照顾我吗?”
“其实多半是流苏守着你。不过我向来习惯了晚睡,不到后半夜是睡不着的,所以来替她这会,让她也休息一下。”
邢玉点头,突然想起白柔这个时候不应该已经出发去随州了么?想是因为她的原因才耽误了吧?一念至此,她不由微感歉意:“如此一来我岂不是担误了夫人行程?”
白柔低声答:“并没耽误什么,船已经出发了。苏娘子代妾去了。”
听白柔提起苏兰,邢玉不易察觉的动了一下。
白柔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坐在床边,微笑道:“恕妾无礼,郡主似乎对苏娘子有些心结?”
“我……”
白柔沉吟片刻,慢慢道:“妾的义兄冷凝于去年娶了苏娘子为妻。^^^^首^^发^^”
邢玉不置可否。只是“哦”了一声。表示接受事实。
白柔见她神情,心下早已明白,接着微笑道:“郡主的心情妾很明白。其实这亲事……最初妾也不赞成。”
“哦?”同样的回答,但邢玉地语气却显得有了些兴趣。
“妾与苏娘子……”白柔稍微斟酌了一下才娓娓道,“算是旧识。苏娘子因为家中贫寒。被迫与人为婢,吃了许多苦。妾正是在那时与苏娘子认识地。后来机缘巧合,苏娘子被十二公子看中。收为侍妾。这一切,都不是苏娘子可以选择的。”
白柔说的确是实情,只是隐瞒了苏兰是在她安排下接近吴敬这个事实。不过这解释已足以让邢玉释然。邢玉点头:“苏娘子并不喜欢十二郎,所以她没有义务与十二郎一同赴死。这个……我可以理解……”
白柔微笑:“妾所要说的并不是这个。昌邑出事以后不久,义兄带着苏娘子一同来探望妾。义兄告诉妾,他有意迎娶苏娘子,可苏娘子却不肯答应。”
“这是为何?”
“因为……”白柔略作停顿,“苏娘子说妾于她有恩,所以必须妾点头之后方可许嫁::首::发”
邢玉呆了一下。说:“夫人刚才说。你原本是不赞成这亲事的?”
白柔苦笑:“初时我确实并不看好。可妾再怎么说也是局外人,结亲毕竟是他们两个人地事。无论妾有多不满,也不好直接穴手。所以妾觉得很奇怪,便私下问了苏娘子,她这话究竟是何意?”
“那……苏娘子怎么说?”
白柔慢慢道:“苏娘子说,她虽对妾的义兄倾心,但自知身份,怕会影响他。而妾的义兄又固执不肯放弃,所以她才希望妾能劝他打消这个念头。”
“那夫人……”
白柔缓缓道:“难得有能全心全意对义兄地女子。妾又有什么理由表示反对?所以。最后妾支持义兄迎娶苏兰。此番随州有变。她自愿代妾前往,与夫婿一起担当。可见情深。所以,即使义兄因此和冷家长辈有过冲突,妾依然觉得妾的义兄并没有看错人。”她看了邢玉一眼,摊开双手道:“在郡主看来,苏娘子水性杨花,可在妾看来,她却不失为有情有义之人。同样的人、事,所处角度不同,所得到的信息不同,就会呈现不同的结果。郡主你说对吗?”
邢玉听白柔的语气意有所指,不免微微惊讶,抬眼看白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