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四年过去了。
林远当林家事务打理得风声水起,相比之下唐傲的前途黯淡了许多。他只在未南待了半年,然后回归本家。从未南回来,他依旧鲜有起色,只奉命打理些无关紧要的事务。
这年初夏,林远因生意上的事来访。不期然遇见了白殊华。
白殊华带着一个小女孩,从小径上迎面走来。转眸间,她已看见林远。
林远也就不回避,上前揖手:“阿嫂。”
白殊华客气回礼,俯身对那小女孩道:“叫世叔。”
林远知道唐傲夫妇于两年前生女唐无双。方才已猜知这小女孩的身份。这时见白殊华如此说,便笑道:“这便是无双罢?竟生得如此俊秀,当得起‘无双’二字。”
这女孩是唐傲夫妇膝下唯一的孩子,唐老先生对这孙女更是疼爱到骨子里,特意起了“无双”这个名字。
女孩圆圆一双眼睛在林远的脸上滴溜溜的转了一转,奶声奶气的叫了声“世叔”。林远蹲下身逗她:“这个么粉扑玉琢的女儿,世兄定是爱如珍宝。”
白殊华闻言一怔,随即笑了一声,没有答话。
林远几年历练,敏锐远胜以往,立刻捕捉到白殊华异样的神色,于是小心带过话题:“今天怎么不见世兄?”
白殊华低头道:“你世兄和兄弟们喝酒去了,不在家。不过算时辰也快回来了。若是不嫌弃,就随我去屋里坐会儿罢。”
林远答应了,陪她步行。一边走他一边又笑道:“嫂子在家,世兄哪里敢去太久。”
白殊华抱起女儿,淡漠道:“久不久又有什么所谓?他在家也不过喝闷酒罢了。”
林远心念一转,问:“世兄是不是最近有什么事,所以不太痛快?”
白殊华淡淡一笑:“大概吧,他不怎么跟我说外间事。十四郎可是听到了什么?”
林远当然不会去乱嚼舌头,只道:“我听说世兄有意打理东都的商行,不过似乎……”他没有说下去,但白殊华已经猜到了。今时今日的唐傲,空有才干却不得施展。她理了理女儿的散发,慢慢说:“原来如此。”
林远安慰她:“阿嫂别太担心。世兄虽然无缘做唐氏一族之长,但毕竟是老先生嫡子。老先生当年再怎么生气,也不会对世兄置之不理的。何况老先生现在如此疼爱无双,应是大有转机的。”
当年唐傲与白殊华当初私订终身,唐老先生见自己一向重视的嫡长子居然做出让唐家颜面无光的事,气得不轻,放了狠话说“骋则为妻奔是妾”,绝不承认这个媳妇。唐傲见不得妻子受委屈,当面顶撞了几句,老先生勃然大怒,责骂他身为唐家未来主人,竟为女色所惑。老先生说,唐家的女主人不能是位不贞静的女人。唐傲当时回应:“如此,这唐家主人不做也罢。”
唐傲是嫡长子,又颇有才干,原本大有希望成为下一代的唐家之主。然而,为了给妻子一个名份,他顿时被排除在了核心之外。这么多年来唐傲此举一直毁誉参半,贬的人说他傻气,为一个女人放弃大好前程;赞的人却说这才是有担当的男子所为。
林远知道唐傲素来心高气傲,听多了闲言碎语,心里难免介怀。如今见白殊华淡淡的样子,只道他们夫妇因此闹得不太愉快,故出言安慰。
谁想白殊华却毫不在意的一笑:“好好的,怎么说起这个了。如今这事也轮不到我操心。”
林远赔笑道:“是小弟扫兴了,给阿嫂赔个不是。”
两人刚坐下,唐傲便回来了。见到林远,他又打起笑脸,硬拉着林远要喝上两杯。谁料酒刚烫上,便有婢女来报少夫人忽然晕倒了。
二人听了顾不得喝酒,连忙一齐来探究竟。却见唐傲的父亲,现今的唐氏族主唐宣已闻讯赶来了。一见唐傲,唐宣的脸就沉了下来:“混帐东西!新妇病在床上,你还有脸出去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