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房间更昏暗了,烟雾缭绕之中灯光只投在中间一张巨大的台子上,墙上贴了张黄纸条:最少十两,上不封顶。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都安静而贪婪地看着台子上小山似的筹码和侧身横卧的一个女人。
一个露出全身纹身的女人,漆黑的长发盘绕在胸前和脐下。其余的部分甚至连面孔上都纹满了花草和咒符。她手脚都绑着荆刺,只要稍微扭动一下就显出难忍的痛楚。她口中含糊不清地低声唱着,时而恶狠狠地盯着众人。
所有的男人都在看她,恨不得看到每个细节里去,魁玉就像自己被剥光了衣服绑在灯下一样,口干舌燥脸上发烫。忽然哗一声众人欢呼惊叹起来:有人开出了至尊宝!氤氲中一个素衣男子扔下骨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魁玉屏住了呼吸――是他!
他五官平庸的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全无笑意的眼睛还是又大又亮,他伸手探身,把筹码都划拉到一只袋子里,接着抱起了桌上的女人,刚刚还满面怒色的女人此时满面柔情与羞涩,恭顺地垂着头贴在他的胸前,像是一只臣服于最强者的乖顺猫咪。
魁玉回过神来不知为何气的双手发抖:“一定是认错人了一定是认错人了,一定!”
男人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向门口走来,持久的掌声赞叹与嫉妒给他镀上了一层斑驳陆离的光环,感觉自己无比渺小的魁玉不自觉地退进阴影里,希望他经过时不要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已经不再是小孩子的世界了啊。
她觉得胸口闷得快要窒息,大厅里仿佛只有他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他怀里的女人动了动,找到一个更舒适的姿势,对上了魁玉的视线,一个如炭火般炽烈,一个如水雾般黏湿,滋一声就把魁玉眼里的光浇灭了。她伸出柔若无骨的胳膊勾住了男人的脖颈,红唇咬着耳朵跟他说了什么,男人看过来时魁玉别过了头,若无其事地看向别的地方,其实身体已经僵硬到生根,现在让她走她一定会直接扑街。
男人的目光只在魁玉脸上停留了不到两秒,错身的时候一个沉沉的袋子砸在魁玉身上,“换成小鱼,送到我房间。”他丢下这句抱着美人扬长而去。
魁玉又能感觉到温度了,人们盯着她,疑惑着从哪冒出这么一个小姑娘。马上有两个壮汉来到她身后,把她从阴影里逼迫了出来,做了个请的动作。
跟着走下楼,在众目睽睽之下魁玉在帐房把筹码兑换成十根黄澄澄的金条。
“三楼那几位客人今晚手气邪了门!在兴头上居然见好就收,小莲、萍儿你们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把他哄出来,庄家不能做赔本买卖。”打量了魁玉一眼,觉得她看起来不伦不类。
楼上一间一间的都是客房,魁玉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里面还是那个声音说:“东西放在门口,下去罢。”“给我们吧。”小莲和萍儿两人媚笑着把打赏的零头塞给她,端着金条一拧身进去了。魁玉呆呆地注视了一会,没有人再出来。门里觥筹交错莺歌燕舞,显然是另一个世界。
下楼本想回去的她越想越堵,血气上涌,可是摸摸钱袋实在是囊中羞涩,鬼使神差般的,她走到帐房前,声音不大可是足以让低头数钱的人抬头一愣――“我能抵押五十两银子吗?”
抵押自己换几两银子的赌棍他们见得多了,输红了眼的女人比男人还要疯狂,可这个姑娘的声音和样貌看上去都太稚嫩寡淡了,不过肯定还是处子之身,好脱手。
“女侠要换多少两?”
“五十两!”魁玉壮着胆子答道。脑子里的声音嘈杂不停:“如果你输了后果不堪设想”“苦儿怎么办”“可能会被卖身为奴”“被砍手砍脚”…
“女子年不逾十五只能押三十两,女侠芳龄几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