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机已经成熟!昱音翻手为云,覆手轻叱道:“破。”
脚下霎时地动山摇,眼前火海烈焰把三人一齐吞下,魁玉又一次感觉到肌肤烧灼化为焦灰的痛楚,耳中回荡着属于阿陌的呼救声,是她最后意识到的事情。
长久在静默中漂浮着…
曾经有很多次睁开眼睛之后的景象都让她恍若梦境,之前在太子的宝船上,或是在渔港城的闹市之中,甚至连回到京城自己的床上都让她醒来之后错愕不已。每一次她都试着让自己更镇定一点,但眼前这副景象无疑是最坏的一种:
一个憔悴的妇人将羸弱的丈夫背在身上,一手牵一个小男孩,艰难地向着山顶的豁口攀登。她的脸很瘦,嘴唇和下巴依稀能看到和原小路一样的轮廓。背上倒坐的男人更瘦,睁大着眼睛和原小路发狂后一摸一样。
两个孩子中,大一点的那个懂事地帮妈妈从后面托起父亲的脚。另一个小的哭得撕心裂肺喊着妈妈,手臂被捏的青紫,做母亲的丝毫没有怜悯的意思,几乎是拖着他在地上走。
跌跌撞撞到了山口,女人没有丝毫犹豫,将男人解下来一脸麻木地推下深渊。魁玉屏住了呼吸,原来人绝望到了极点,也就无悲无喜,人性全无了。生活悲苦也许对寻常妇人来说犹可转还,可倘若一朝贵为公主,今昔却落得如此境地,回是回不去了,大概唯有死是解脱。
接下来该两个孩子了,哥哥见状不断向后退缩,转身飞快地钻进树林想要逃走。妇人一边到处寻找,一边召唤道:“小路,不要离开娘,你一个人能活下去吗?不能!到娘这里来,爹爹已经痊愈了在下面等我们,像从前那样,你还记得吗?我们刚来这里,爹爹带你到处玩,奏乐,唱歌…”
接着把小的拉在怀里亲了又亲:“阿陌,娘带你找爹爹去,我们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妈妈给你唱歌…”
在歌声中,她抱起孩子倏地飞身坠下,大的那个追到崖边,痛哭中绝倒在地。昱音突然从隐蔽的树荫中走出,他想法很直接:在原小路的记忆深处,但一定还保留着六岁时发生的一切,尽管神经被毒性侵蚀,希望能够用场景还原来拼上残缺的一块。之前魁玉就是因为告诉了原小路真相他才彻底神志失常的,这次以毒攻毒其实在棋走险招。
“阿陌?”昱音故意这么叫他,这种情形之下他的种种表现已经是原小路了,叫阿陌应该是另一种反应。
“你…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叫阿陌?救救我爹娘!救救我哥哥!求你了!救救他们!”稚嫩的脸上泪痕冲出两条泥沟。
魁玉怒火中烧,比起生昱音的气她更气自己为什么当初冒冒失失地刺激了原小路。现在把事实摆在他眼前,仍然改变不了他对阿陌的愧疚。想到这里她站起来大喝一声:“够了!住手!”
昱音心里烦躁――失败了。但仍然不服气魁玉在那鬼吼鬼叫的,之后肯定又要说他想的是烂主意。他反手向魁玉头上的巨石一击,准备结束这一重幻境。
巨石轰隆隆滚落,魁玉知道是幻境所以镇定自若。谁知那六岁孩子浑身一凛,一声“魁玉小心”用的竟好像是原小路的声音!
再醒来已经回到了现实,原小路还是头戴发冠,揉着眼睛说他刚做了个噩梦。遗憾的是他变回原小路只有那么一瞬间,回到现实又前功尽弃。
昱音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虽然气的莫名其妙但魁玉从他板着的脸上看出了一点左隐的影子,冷漠、残酷、不择手段。
他俯下身子一把抓住他领口:“小鬼头,你还真难缠!那么就让你领教一下大人世界里的痛苦。”
“昱音你干什么!不是说好了点到为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