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希汉一怔,自己至今没有结婚,哪来个老汉儿?在川语中,老汉儿是指丈夫。
“是不是你老汉儿,老子们管不着,要上船检查一哈(下)!”
“老总们不嫌脏,只管上来,可要轻些,我们老汉儿在病着。”
随着话音,一个女子捧着一只粗碗进了船舱内。周希汉眼睛一亮,衣服尽管破旧,但已裹不住女子那结实的身材、勃发的青春,脸蛋红红的鼓鼓的,如一朵盛开的花儿。.看上去,女子十七八岁的样子。
女子放下碗,船身晃动了一下,有个人上了船。等来人探进船舱,女子便在周希汉的身边坐下,伸出一只胳膊,勾起周希汉的脖子,又用胸膛抵住周希汉的肩,一边端起那大半碗汤的粗碗,一边训斥道:“吃!吃!放着黄烟不吃,要吃那龟儿子黑的,找死噢!”
探进船舱的国民党军士兵显然也是一个大烟鬼,咧嘴一口的黑牙根,作狎地冲着女子笑道:“你晓得个啥子?吃了黑的,神仙都比不得!”
女子一边给周希汉灌水,一边没好气地答道:“要做神仙,莫睡倒在劣儿里(这里)嘛!”
国民党军士兵馋笑着:“睡倒睡倒起,莫啥子球事。.明日大哥我来照看你!”说完,钻出船舱,下船与同伴嘻嘻哈哈地走了。
女子等国民党军士兵出了船舱,胳膊便从周希汉的脖子那儿抽了回去,脸上露出了笑脸:“活过来了嘛!吓唬死了!”
周希汉呢,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她。她被看得不好意思起来,虎起了脸:“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接着又一笑,露出一对大虎牙,让人过目不忘。
周希汉本要开口问她借船,但女子又先开了口:“听说红军里有女兵,真的?”
显然,女子知道周希汉是红军。因此,周希汉就如实地说:“有。当然有。.各军医院里有很多,她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连死都不怕的。”
这一下,女子的脸无比灿烂起来:“我跟你去当红军,你们要不要?”
周希汉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不过,还是附和道:“要!怎么不要?不过,你今年十几岁了?”
“今年?十八了!”
“十八了?”周希汉问:“属什么的?”
“属马!”
“属马?属马的才十七呀?”周希汉追问道。
“十八噢!”女子口气不容置疑,脸却更红了。
周希汉不再追问岁数,说:“十七、十八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你家父母要同意。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杜鹃。真的,我要当红军。父母那没问题。不当红军,也得嫁去给人家做婆娘!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属什么的?”杜鹃又回答又解释又反问。
周希汉先告诉她自己的名字再告诉她自己属“牛”。
杜鹃嘴一撇:“我两个一牛一马,都是当牛当马的命噢。你们红军,是不是都得在红军里找婆娘?”杜鹃问这话时,眼神火辣辣地直视着周希汉。
周希汉赶紧躲开杜鹃的目光,说:“那倒不一定。不过我们有纪律,只有当了大官的才能结婚。”
“那你是不是大官?”杜鹃急切地问。
周希汉知道自己的任务,开口向杜鹃借船。
杜鹃还是那股川妹子的辣味:“借船可以,但要带上我。”
周希汉想,打仗怎能让女子上前线呢,于是说:“打仗是男人的事。再说,你不是要参加红军吗?我们红军有纪律的,你得服从命令。”
杜鹃回答的很干脆:“我现在还不是红军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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