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打完哈气,睁开圆溜溜的猫眼,懒洋洋地瞟着米迦勒。可惜那魔法师的眼睛却再也睁不大,无论怎样都像打哈气的猫的眼睛般细细一条。
米迦勒不禁想笑。但是她没有笑,只是站直了身子,挺着胸,瞪着那个魔法师。
与敌人对阵前,她是不会笑的。因为她的春风般的笑容,只留给自己的伙伴,而不是敌人。
那魔法师上下打量了米迦勒两遍,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先是嗤嗤地笑,再是嘿嘿地笑,最后用一根手指指着米迦勒,一只手抱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只恨不得在地上打滚。
米迦勒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魔法师到最后,竟然笑得抱住肚子在地上翻滚,笑得喘不过气来。
米迦勒却不认为自己可以趁这个机会杀死他。因为她注意到,这个人看上去虽然笑得早已失控,但是握着魔杖的手却连一抖都没有抖过。
所以他虽然看起来疯疯癫癫,实际上一定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那魔法师像是终于笑完了,他终于喘过了气,却单腿跪下,恭恭敬敬地说:“小人阿依达见过公主。”
米迦勒的伙伴称米迦勒为公主,只是个戏称。只因米迦勒曾经的情人,这个团队上一任首领名字叫做普林斯,也就是英文的王子的意思。王子的情人,那当然是公主。于是大家叫着叫着就叫惯了。
米迦勒却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这个魔法师为什么恭恭敬敬地叫她公主。若是从某种途径打听到了米迦勒的绰号,为什么他称呼这个奇怪的绰号时候,眼中却没有半点戏虐的表情?
那叫阿依达的魔法师脸上的表情却变得很快。没等米迦勒提出自己的疑惑,他突然又捧起肚子,蹲在地上笑了起来。
一边笑,一边断断续续地说:“公主……公主……公主竟是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啊哈哈哈,太可笑了……竟然是这么个小女人……太可笑了。”
米迦勒出道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人说过她弱不禁风。
她沉着嗓子说道:“够了。”
阿依达却不识相。他继续捧着肚子笑道:“够了?不够不够。没想到公主竟然是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小女人,什么力量也没有,实在是太可笑了,太可笑了,啊哈哈哈。”
一边笑着,他那眯成一条缝的倒八字眼中,竟然飚出了眼泪。
士可杀不可辱,纵是一向沉得住气的米迦勒,此刻也有些恼了。她双手握住短刀,沉着声音一字字道:“我这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弱不禁风!”
阿依达渐渐止住笑,正色道:“认真地说,你实在是令人失望。我实在没想到,你竟会是这么个小毛孩,还和一群没出息的男人玩着这种没出息的官兵强盗游戏。
“不过,那倒正好方便了我。你若是对自己的身份哪怕有稍稍那么一点点自觉,我恐怕就没法回去交这个差了。哈哈哈哈哈。”
说着,又一阵狂笑。不过这笑声却渐渐由癫狂变为冷酷,到最后这哈哈之声竟让人浑身如坠冰窖。
米迦勒定了定神,她明白不论对方是哭是笑,是挑衅还是假装苦口婆心,都只是故意扰乱她的手段而已。
说时迟那时快,那魔法师已经亮出了他的魔杖,和魔杖上亮银色的宝玉。
米迦勒如箭一般向阿依达射去。
一个银光闪闪的圆球响着“滋滋”声,从魔杖中被射出来,直奔米迦勒而去。
米迦勒连忙闪躲,没想到那圆球却会转弯,米迦勒只好迅速改变着方向,来回奔逃。
阿依达却不紧不慢,神定气闲地射出了第二个银球,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那些银球被射出来之后,竟然并不会消失,只在满室乱窜。而且竟会越窜越快。
米迦勒一开始还在奔逃,到最后竟然开始上蹿下跳。但是那些银球竟像是活的一样,行走的轨道非常巧妙。每次米迦勒快要接近阿依达的时候,总会被三四个银球逼走。
眼看着小室内银球越来越多,米迦勒深知这样下去自己迟早要被银球砸中。
于是她也就不管不顾了,看中一个空隙就行险向阿依达窜去。
果然,四个银球同时从四面八方向她飞来。
她右腿一抬,闪过一颗。那银球待要改变方向,米迦勒却已身在前方。这跑动中突然将右腿抬到高过胸脯的动作,其实并不容易做到,而且若是要不影响跑动的速度,更是挑战人体极限。这样的米迦勒,竟然被称为弱不禁风,实在令人不平。
又一颗银球飞来,米迦勒左肩一沉,那银球从她左边的肩膀擦过。她立刻觉得左半边身子骤然麻木了。这银球只是轻轻擦过,就有如此威力。
又有一颗银球,打向米迦勒的左腿。左半边身子已经麻木的米迦勒自然已经没有力量闪躲,想着反正不能再继续麻木,她用左腿迎了上去。
在此之前,米迦勒怎样都无法想象,已经麻木了的身体,竟然能感受到这样的疼痛。麻木中的疼痛虽不锐利,但是那钝痛却似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她的躯体,似乎连她的心都疼痛起来。她踉跄了几下,终于停下脚步。她现在的状态还能支撑着不倒下,就实属不易。
她距离阿依达已经只有三米远。这三米的距离,竟像是和永恒一样遥远。<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