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独自站在船舷边,吹着海风。
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一个瞎子,如何能够睡了一晚上之后,仍然准确无误地找到甲板上同一位置,同一条船舷。你几乎要以为他昨晚一直没有离开那里。瞎子总有些奇怪的直觉。也许有一天,你蒙着眼睛生活个几天,你也会懂。
此刻,这奇怪的直觉又发挥了作用。
米迦勒还没开口打招呼,彼得就先开口道:“米迦勒?”
米迦勒笑了。
“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为何总是知道来的是我了。只因为面对每一个女人,你都叫‘米迦勒’”。
彼得也笑了。
“因为我实在希望走近我的每一个女人,都是米迦勒。”
米迦勒伸出手,轻抚彼得的发稍,一边喃喃道:
“你知道吗?你这样的男人对女人实在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哦?”彼得歪着脑袋,面向着米迦勒。
他看不见米迦勒,但是嗅得到她呼吸中的幽香。
“看上去那么弱,却似是永远也无法击倒。”
“这就叫做吸引力?那你实在应该爱上一只野猫。”彼得失笑道。
“不,这只是你的魅力。可是,为什么你这样一个看起来无比老实严肃的男人,总能说出让女孩子的心突然一跳的话?”
彼得淡淡地道:“也许,只因为我说的是实话。这里每个男人都疯狂地爱着你,却没有几个敢和我一样把实话说出来,是吗?”
若是普通的男人,此刻应该怎么样呢?应该顺势把女孩搂在怀里,亲吻她的唇?
说实话,彼得如果这样做,米迦勒绝不会意外,也绝不会拒绝。
但是,彼得还是靠着船舷站着,任海风吹拂着他的额发。他的双手安分地交叉在他的面前,连一动都没有动。
望着他纤细、修长的手指,米迦勒简直却快要融化在海风里了。
米迦勒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早已失去光泽的玉石,将它挂在彼得的脖子上,道:“我差点便没有机会把这个还给你。”
彼得笑了笑,道:“谢谢,你是第二个把它挂在我脖子上的女人。万一有机会,我真想回去看看第一个……”
这句话只说了一半。因为米迦勒已经吻住了彼得的唇。
长得令人窒息的吻,阳光下,众目睽睽。米迦勒却毫不在乎。彼得又怎会在乎呢?
“我希望我是第一个吻你的女人,否则,我就吻到你窒息而死。”
彼得点点头,道:“我很高兴我侥幸捡回一条命。”
米迦勒握住彼得的手,忽然道:“我死后,你会帮我照顾他们吗?”
彼得失笑道:“你要指望一个瞎子做什么?”
米迦勒摇摇头,道:“只要还能战斗,任何人都值得尊敬!”
彼得沉默良久,慢慢道:“昨晚我和尤拉说的话,你知道了?”
米迦勒点点头。
彼得握紧米迦勒的手,道:“也许我最想为了你战斗。”
米迦勒忽然躲入彼得的怀里。她抱住彼得,紧紧地,久久地。然后,她道:“我是注定要死的人。我不希望任何人陪我牺牲。”
“可是,你终究只是个女人,而且还不到二十岁。你一个人,怎承担得了这么多?”彼得轻拍着米迦勒的脊背,道,“我看,你真的累了,试试看不要一个人承担一切……”
忽然,他一把把米迦勒拉到自己身后,警觉地盯着西方——不是用眼睛,而是用身上的每一个细胞。瞎子有时候就是能知道,哪里会有危险,你说这奇怪不奇怪?
西方,果然慢慢浮现出一个人影。
一个美丽得辉煌的人影!
异常健壮的身躯,每一块肌肉的轮廓都很清晰。手脚都很修长,使他的身体强壮却仍然优美。
美丽的脸,这个世界上最配得起这具完美身躯的脸。古铜色的皮肤,细长的眼,直而坚毅的鼻,薄而时常抿紧的唇,黑色的长发。这一切都在他的脸上以一种近乎完美的方式组合着。
在看到他之前,你也许不能想象,一个男人的脸,会如此美丽,却美丽得丝毫不柔弱,美丽得非常有力量!
“不用怕。”低沉悦耳的男中音对彼得道,“我今天不是来杀你。”
“是来杀我的?”米迦勒道。
她又换上了那种懒洋洋的神气。
那男人冷笑了一声,却并不回答。他似乎很不喜欢别人打断他说话。
“我叫做拉斯特。是加尔巴迪安皇帝座前四大护法之一。我是一个风系魔法师。”他连珠炮般自我介绍,却又被一阵大笑声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