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君!这书册,不能就这么给出去。”
书房里。
云峥将厚厚的手抄本递还给王嵩,表情格外凝重。
温家泰真这几日就赖在李家,这书册一旦拿回去,转眼就会落到刘琨手上。
而刘琨那厮助纣为虐,一直帮着叛王迫害惠帝,使得晋廷乌烟瘴气。
此书若落到刘琨手上,本就混乱的晋廷,只怕会雪上加霜。
“没错!”
王嵩颔首:“不过温峤那小子盯着此书,李家若不给个结果,他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他拿起桌案上的手抄本挑眉:“子衿这字太过飘逸大气,看着不似女子的字迹,先生不如誊抄一份如何?”
“嗯……也好。”
云峥轻摇羽扇,和自家府君相视而笑,活像是两只千年的老狐狸。
……
翌日。
温峤终于拿到了心心念念的农具锻造录。
他翻开装订成册的手抄本,映入眼帘的是虽不太工整,却透着女子娟秀的字迹。
呵!
字如其人。
粗鄙。
想到这是那死丫头亲手誊抄的,温峤怕她故意使坏篡改内容,便将第一篇章的炼铁术仔细阅读。
当时虽只粗粗翻阅,可他博闻强记,这一篇章的内容,他大差不差都记了下来。
半晌后。
温峤满意地合上书册,对亲自送手抄本过来的云峥拱手道:“先生见笑了,泰真也是一眼惊鸿,才会对此书思之若狂啊!”
“哪里,泰真少年英才,慧眼识珠,某欣赏至极,何来见笑之说。”
云峥轻摇羽扇,笑得人畜无害,亲切无比。
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公子如玉的温峤险些挂不住笑意。
“不过此书册薛女郎抄写了五个日夜,整个人累得眼下乌青憔悴不已,这可把老郎主和老夫人心疼坏了。
我家使君回去取书册时,被两位老人劈头盖脸臭骂一顿不算,还拿了一笔不菲的调养费,两位老人这才放我家使君回来呢!”
一旁始终默不作声当陪衬的李子昇闻言,心里直呼好家伙。
这云峥的嘴巴是越来越利索了,被他如此一说,温家泰真想不出血都不可能了。
温峤稳住脸上的笑意,从敞袖里摸出一片金叶子递了上去。
“薛女郎辛苦了,这是泰真的一点儿心意,还请使君转交于她。”
“唉呀!泰真这也太客气了。”
云峥嘴上打着哈哈说着谦虚的话,手上动作却一点不慢的接过了那片金叶子。
“泰真不吝金玉,云峥便替薛女郎收下了。”
呵!
还真是物以类聚,王家就没一个是不爱财的。
温峤抿唇,如今书册到手,他也不愿在李家多呆了。
于是端着谦逊的世家郎君风度,和李子晟跟云峥恭维两句后,就广袖一甩告辞离开了。
……
王家庄。
南山下。
薛子衿戴着厚厚的粗麻手套,抡着铁锤,正地一锤一锤击打着一口快要成型的铁锅。
高温将她的小脸烤得通红,汗水跟不要钱一样大颗大颗往下淌。
红袖拿着棉巾站在一旁,在汗水快要流到女郎眼睛里前,便动作迅速地给将其擦掉。
王明兰带着王嵩和王明慧出现在山坳里临时搭建的工棚里时。
薛子衿手上的铁锅,就只剩下最后几捶了。
是亦。
她眼角余光虽看见了门口几人,却头也没抬继续哐哐哐敲打通红的锅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