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绿珠屏住呼吸,却见黑影上前轻轻叩动瑶光寺后门的门环,与门里人打个暗号。
就听吱哑一声,门洞里走出来一个人影。
月光正照在那人脸上,原来是个身材魁伟、长着一部虬髯的大汉,他虽然穿着平民的布袍,却掩饰不住浑身的官家气派。
那大汉脸上似带忧容,愁眉苦脸。
胡绿珠暗想,好一条大汉,怎么竟如此娘儿气,映着月亮光,瞧他眼角似乎还挂着几颗泪珠儿,大约刚刚哭过一场。
对了,瑶光寺不是尼姑庵么,你一个大男人,躲在这里干什么?
让皇上知道,非砍你的脑袋不可!
却见大汉向六个人团团抱了个揖,客气道:“今儿大伙都聚全了,待会儿还要偏劳各位,入宫一行。”
六个黑影中走出一人,却见那人穿着一身夜行黑衣,腰束绣金长带,长得鸠骨恶形,看起来很是霸气。
那黑衣人大声说道:“于忠大人,秦岭派受过于家重恩,和于家是几十年过命的交情,我们六异人久不出山,不问世事。这次听说老爷子临终前有重要事情托付我们,是以连夜赶来,兄弟们一直不知道此来是办什么事情,能不能请于大人实话相告?”
那于大人“嘘”了一声,往周围打量了打量,这才叹道:“唉,自从我爹领军将军于烈过世了,高家再也没有了顾忌,大施手段,要与于家争权。四个月前,于皇后所生的皇长子元昌,被一群侍卫陪着在外练骑马时,竟莫明其妙从马上栽下来,跌断了脖子。按说捅了这么大漏子,那些侍卫就该全部斩首,给元昌陪葬,可皇上竟然听信了高肇的话,只将那些皇家侍卫降职了事,我听说事后他们全都拿了高家赏的银子,只是苦无证据。我叔叔于劲和我,在皇上面前争了几次,都全无用处。”
那“秦岭六异人”听到这里,义愤填膺,气得大呼小叫,似乎此刻就准备把高家砸个底朝天。
于忠叹了口气,又道:“这件事暂且不提,上个月,于皇后夜夜伤心哭泣,她身体柔弱,又染了一场风寒,本来只是卧床休息,精神还好,谁知道喝了太医院调的药水后,病得一天比一天沉重,昨儿我去看她,她只有望着我掉眼泪的力气……”
“那定然是高家下的毒无疑!”“秦岭六异人”里的老大怒道,“我们秦岭派和于家是多少年的交情,怎么能坐看于家受此大祸。于大人,你说吧,但有差使,要风里,我们风里去,要雨里,我们雨里去,定教于家不受此倾覆!”
那五个异人跟着异口同声,一齐发怒,倒也整齐。
看来这另外五个异人当惯了大异人的应声虫,专唱和声。
那于大人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向“秦岭六异人”做了个四方揖道:“既是如此,那就有劳六位大侠,我这里请得一名太白山里的有名医生,善治一切中毒下盅的症候,就请六位大侠护送这位奇医,进宫为于皇后诊治。”
大异人道:“既如此,事不宜迟,于大人,快请出这位医生来,我们连夜赶往长乐宫,诊好于皇后,此刻救人要紧,能早一刻,便是一刻。”
于大人点头道:“好!”
他转身轻轻一击掌,两名带刀侍卫陪着一个胡须雪白、皓发红颜的老翁,由门后的阴影处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