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鞭炮锣鼓声都停歇下来后,腊月已尽,春回大地,又到了一年一度狩猎的好时机。
冀州城外旌旗招展,马蹄声像潮水一样,往山林深处涌去,正是冀州刺史元愉带着王妃李小雅和几个幼儿,一边出城踏青,一边围狩练射。
从京里被贬出来快一年时间了,元愉只感到全身心的舒服通泰,从前的郁闷之气一扫而空。
他不但不必担心高肇一天到晚找他茬子,也不必看宣武帝的脸色过日子,更不必面对于妃那张充满怨恨和失望的脸孔。
虽然碍着于府的面子,以及无法把闺中秘事公开宣布的皇室风格,元愉还没把于妃休掉,但他已经停止对洛阳京兆王府的一切供奉,不要说书信礼物,就是口信,他也从不让人带给于妃。
估计于妃再忍一两年,只好自己搬回老于家守活寡去。
元愉本是个心地善良又柔弱的男人,对女人更是体贴尊重,可这于皇后和于妃姐妹对李小雅的手段太过毒辣,让他耿耿于怀,无法原谅。
元愉的长子元宝月是李妃在王府外面所生的世子,今年已经六岁了,依在父王马前,骑着匹小马,甚是活泼,不时用马鞭指着路旁的树儿、鸟儿,问个不停,看到有小鹿经过,便从侍从手中接过小弓,一箭射去,竟然射中小鹿的臀部。
他的箭枝又细又小,根本没有杀伤力,小鹿负痛,当即掉头就往林中跑远。
元宝月连忙向侍卫道:“李叔叔,带我一起追那头鹿!”
大胡子李侍卫用眼睛询问元愉,元愉含笑点了点头,道:“小心些,不要跑远。”
李侍卫将元宝月拥到马前,两人纵马去追,眼见两人一马的影子刚要消失在山道上。突然间,林中一支黑黢黢铁镖闪电般飞来,正中李侍卫的哽嗓咽喉,李侍卫惨叫一声,翻身跌在马下。
元愉和李妃吓得惊叫失声,刚要命人去救王子元宝月,就见山石上两条大汉如大鸟般飞下,将元宝月挟持在怀中,用刀架在元宝月粉嫩的脖子上,刀锋雪亮,一触皮肉,就是一条长长的血痕,渗出几滴鲜红的血粒。
已怀孕快六个月的李小雅害怕地直摇手道:“两位大侠,有话好说,要钱要银子还是要珠宝,要什么都行,只请万万不要伤害我的娇儿。”
左首一个长着三绺短髯的中年汉子冷笑道:“怕什么,我们不会杀他,最多和你一样,在他脸上刻幅画儿,倒也好看。”
说完了,他哈哈大笑,显然是觉得自己足够聪明幽默。
李小雅更是害怕,颤着声音道:“大侠,请你们放过月儿,不管你们有什么要求,我和王爷都会答应,你们是不是缺钱?”
右首是个年纪颇大的长须客,那人怒道:“谁要你们的臭钱?你当我们是甚么人,今天我们是代替于大人,来跟你们这对狗男女算帐的!哼,我们于小姐是于太尉的掌上明珠,自嫁到京兆王府后,天天以泪洗面。现在你们看于家败落了,又将她公然遗弃在洛阳城,姓元的,你让我们于府的面子往哪里放?如今于小姐已决心自杀,她若死了,我们就杀了这个小狗崽子,为她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