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在她刚刚怀孕时。就安插了一对心腹到她地清凉殿,生子才三天,就在饭菜里全下了毒,要取她的性命。
被人逼迫到这个地步,难道她还要逆来顺受,甘心情愿去受死吗?
生命只有一次,她为什么要为一个蛇蝎女人去送死?
“给我喝下去!”指着那碗热气氤氲的鸡汤,胡绿珠厉声喝道,“不喝的话。我立刻将你送到掖庭问罪,你敢毒害后妃,嫁祸皇后,其心可诛!先用宫杖将你打个皮开肉绽,再将你家人全都捉拿送官!”
胡绿珠威胁地话语还没落地,紫薇的哭泣声便戛然而止。
紫薇虽然平时牙尖嘴利。可并不是一个太有城府的人。见的世面也不多,听得胡绿珠这么一说。心里害怕极了。
今日这事,她没想到,自己在茶汤里下毒,逃过了绛英的检测,却被刚刚生育过、浑身乏力地胡绿珠发现了所作手脚,这姓胡的也太精明了!早知道,还不如第一时间就在胡绿珠的茶水中下毒,也免得自作自受,被逼喝下这碗毒汤。
紫薇收拾收心中的惊恐,拭去腮边的眼泪,平静地抬起脸,苦笑道:“我们一个做奴婢的,在后宫只能受尽欺凌……胡充华,我不怪你,换了我,也得这么做。想来想去,只有从前我们的冯小姐,为人最善良老实,与世无争,可我却讨厌她那么懦弱、那么不敢与人争长竞短、那么甘于守着一个荒无人烟的院落,从早到晚,从晚到早,对着一堆佛经、半院子花草,过得也毫不厌倦,可我呢,我厌倦极了那种生活……”
胡绿珠背过身去,没有说话,她望着黑屏风上的宣武帝笔迹:
“不坼不副,无灾无害”
这是宣武帝对新生儿元诩地期望,然而仅在元诩生下的第三天,他生母胡绿珠就被人心狠手辣地下了手。
她又何辜?
刚为皇家诞下众人苦苦盼望的麟儿,就要遭人暗杀。
诩儿又何辜?
刚来这世上才三日,就要遭遇失恃之痛。
高皇后正是想通过这种手段,把元诩抱过去亲手养育,可她能够真心疼爱一个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吗?她不过是把这孩子当作她将来成为皇太后的必备武器,且不说她会把诩儿培养成什么样地人,将来诩儿登基时若未成年,皇权必定会落到高皇后手中,到时候,元诩不过是一个傀儡皇帝,这种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她听任背后满怀怨毒地紫薇接着往下说去:“胡充华,我和你相处虽然只有几个月,但奴婢对你只有佩服。放眼整个魏宫,只有你能对付高皇后,我和紫玉来清凉殿前,高皇后要我们事事向她汇报,可我钦佩你的能干、你地聪明,好多次,对高皇后说了假话,本来也不想对你下手……今天这事,我实在是被逼无奈。她逼迫奴婢时,说的话,和你说的话简直一模一样。胡充华,你好自为之。她今天假我之手不能遂心,明天还会另想别的计谋。我要去了,紫玉,我们在一起十二年,你都不知道我的身世,今天我告诉你……我的父亲是徐州的一名官员,因获罪被杀,我才流落到冯家当丫环,我做梦都想有朝一日能够重新获得荣华富贵,能够找到失散的母亲和妹妹……可我的命,一辈子就是这么卑贱。十二年来,生不见人,死不见鬼,我孤苦伶仃地活着,想念我的家人,夜夜惊醒。呵,十二年来,我一直在梦中和家人相会,今天,我终于能回徐州了……”
紫薇的声音渐渐变弱,她转身举起那碗已经半冷的“十全珍味鸡汤”,一饮而尽。<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