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跟孝文帝比起来,宣武帝的战绩实在羞对先人。
钟离和朐山之败,让鲜卑人再也不复从前纵横北方找不到对手的辉煌武功。
第一次惨败,发生正始四年,也就是南梁天监六年(公元507年),宣武帝派了中山王元英和镇南将军杨大眼率倾国之兵南下,集结了五十多万大军,集结在淮河北岸,准备与南梁决一死战。
中山王元英,是一位和江南王朝对阵多年、屡战屡胜、攻无不克的老王爷,在和南梁的前身也就是南齐萧家作战时,元英的大军,早就已经令齐军闻风丧胆,南梁的边关守将,也十分畏惧这位作战勇敢的老王爷。
正始三年,元英还和杨大眼在淮河南面的阴陵(今安徽省定远县西北)和洛口等城池处大破梁军,斩杀了梁军五万多人,夺取了多处关隘。杨大眼更是出身于一个世代镇守在北方和南方边界处的家族,对南梁军情了若指掌。
就仗了这样的胜绩,元英和杨大眼的几十万大军,仍然在淮河边的钟离城输给了南梁的右卫将军曹景宗和豫州刺史韦带领的二十万梁军,而且,一败涂地。
二十万魏军被杀,五万魏军被俘。其余败军逃回北魏的腿脚,一个个比兔子还快。
从前一直虎视南梁的宣武帝,自那次大败后,再也不敢再兴战事。
正始五年就开始批折理政的胡绿珠,当然明白淮河在南北之争中的重要地位。
如果仍然按着宣武帝生前的战略思想,集结大军于东线,从东线攻破南梁的防线和京城,就必须攻破淮河的守卫,才能够进入南梁的国境。
而宣武帝的第二次大败,则是永平四年(公元511年),与南梁争夺叛乱投北的琅琊郡。
在拉锯战快一年后,朐山之战以魏军的惨败告终,这次作战的规模虽不大,但足已证明宣武帝已经无力南侵,他连援军都没有派出,也许,他根本就不敢。
目前的魏军,甚至对南梁的名将韦畏之如虎。
而淮河,更是成了魏军难以迈过的天堑,钟离之战中,梁军就是靠了淮水的力量,才能以少胜多。
这些南北战事,元怿当然一桩桩都很清楚,他也明知道以大魏如今的军力,是无法真的攻破淮河的。
但淮堰已经修了四五年,早成了北魏的心头大患,就算他们暂时按兵不动,不欲南侵,梁武帝萧衍也想借助淮河的力量,攻破秦州。
“淮堰之争,在先帝爷生前,反复多年,都没有解决,也是先帝爷最不放心的大事之一。”元怿长叹了一声,心下沉重。
前日,高阳王元雍已经递了辞呈,这个过渡内阁的老王爷,将摄政王之位拱手让给了年轻的元怿。
在其位,谋其政,元怿深深觉得了肩头这副担子的沉重。
“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胡绿珠微微皱起了眉头,“我们大魏和南梁,东面以淮河为两国边界,可淮河年年发大水,两岸数十万百姓无法安居,治淮,是我们南北两国除了交兵之外的头等大事,为什么萧衍那个天天颂佛念经的老儿,从来都不放在心上?听说他这一回修浮山堰,其实并不是为了治水?”
元怿冷笑了一声,胡太妃到底是个女人,她还看不透人心的险恶:“娘娘,淮河两岸地势高低不同,淮南的地势,比淮北高得多,所以历年来,淮水暴涨时,都是我们大魏受灾严重。先帝爷每年都会优抚淮河边的百姓,免收租税。而南梁的萧衍,虽然天天读经念佛,其实不过是个夺朝篡位成功的权臣,他只想着牢牢保住自己的皇位,哪里会管民生疾苦了?”
“那么,萧衍修建浮山堰,到底是为了什么?”胡绿珠眉头的结,越拧越紧了,对浮山堰的情形,她的确不太清楚,萧老儿修一条结实的河堤,为什么满朝大臣会这么紧张?
元怿压低了声音:“哼,要问修浮山堰是为了什么,说来可笑,萧衍自从钟离大胜后,趁我朝内乱频频,六镇又纷纷闹事的当儿,收回了淮南之地,但他本来就是个懦弱之人,从无斗志,只想把淮河当作他国境北方的万里长城,所以,萧老儿听了民间一班草根谋士的意见,准备搞一个以水代兵。”
“以水代兵?”胡绿珠一怔,“他想对我朝进行水攻?可这淮水一向难治,又怎么会听他的话?”
“是啊,华夏九州的江河,以淮水为最难治,所以,萧衍才想出了一个特别毒辣的主意。”
暮色快要来临了,在宫墙上涌动的云彩,显得格外亮丽。<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