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怿和元父子护送尔朱王妃的棺椁到尔朱川时,但觉沿路的气氛都很压抑。[爱^书^者^首^发]
与上次迎娶尔朱小蓉时相比,如今的尔朱川显得十分气派,虽然路边的契胡人家仍然住在破破烂烂的帐蓬里,但尔朱川明显有人烟稠密的感觉,不像从前那样荒无人烟,前来迎接洛阳车仗的军兵们,则一个个鲜衣怒马,铠甲齐整,不再是从前那等流浪汉和马匪的惫赖模样,十里一营,五里一关防,若不是前来接元怿的军队还算得上温顺听令,元怿简直怀疑自己来到了另外一个严阵以待的敌国。
“父王,舅舅果然治军有方,”元有些佩服地望着面前的军队,猎猎风中,一排尔朱家的旗纛迎风招展,十分耀眼,旗下,穿着黑衣黑甲的军士们比洛阳城来的那些老爷兵可要气派多了,这些契胡汉子年轻健壮,眼睛中透着杀气,与马背、草原浑然一体,就是比起六镇的那些能征善战的老鲜卑部落,也毫不逊色。
“唔。”元怿没有说话,心里却更加警惕了。
尔朱荣没有前来迎接尔朱王妃的灵柩,尔朱小蓉是他唯一的姐姐,就算他心里跟姐姐没这份亲情,尔朱荣也应该对元怿这位大魏的摄政王表示应有的尊重,可这个契胡酋长却只打发了一个叫作慕容绍宗的将军,带了一千军马在离尔朱川不远处草草迎接了一下,未免也太傲慢了。
当然,如今的尔朱荣有资格这么傲慢。
前年六镇骚乱的时候,尔朱荣借口要为朝廷平乱,散尽家财,招兵买马,势力很快大增。由原来的四千军马一下子拥兵五六万。而且这五万铁骑,个个以一当百,算得上是支劲旅,去年秋天,尔朱荣的弟弟尔朱仲远在边关跟六镇的鲜卑部争起了财宝和田产,竟然招来三千手下,围住六镇兵中最强的一支守军,以少胜多。将那支鲜卑军队打得抱头鼠窜,这件事上奏朝廷之后,胡太后却只能虚言安抚几句六镇兵,不能对尔朱荣加以处罚。(junzitang.)
这次过后,尔朱荣便不再把洛阳城放在眼中。
慕容绍宗是个长相颇为文雅地年青人,他见到元怿车仗,赶紧下马拜伏,口称:“末将见过四王爷。四王爷一路风尘劳顿,辛苦了。”
元怿微微颔首,他倒是没想到尔朱荣地心腹会这么彬彬有礼、吐属不凡,一路行去。元怿似是漫不经意地问道:“如今你们尔朱川的军马这么多,又不拿朝廷的军饷,拿什么养这五万大军?”
“哦。我们尔朱川的土地肥沃,出产丰富,尔朱王爷听从了末将的屯田之策,就地垦田,自给自养,也就够了。”慕容绍宗谦恭地答道。元怿更是心下一震,屯田?契胡人居然也懂得了屯田养兵?看来这位尔朱荣的手下不是一般人啊。
“慕容将军,你是哪里人?”
“末将是洛阳人。”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位文武之道都颇为精通的将军。是没受到重用的洛阳子弟。
“既是洛阳人,不如跟本王回去。谋个功名如何?”元怿很欣赏他,“朝廷缺贤,像慕容将军这样地英才,正是朝中急需的人才,倘若慕容将军有意,就到本王的手下当个记室参军如何?”
记室参军虽非显宦,可当朝摄政王的记室,那就是权力的核心啊,但慕容绍宗只是微微一笑,淡淡地道:“四王爷谬赞了,洛阳城虽好,却不是末将喜欢的去处,京都人才济济,哪里缺一个小小的将军呢?”
元怿平日就爱搜罗人才,这些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当众碰这么一个软钉子,心里虽不喜,却也颇为佩服这个慕容绍宗的刚骨,看来,尔朱荣和慕容绍宗对洛阳都无好感,大魏疆界与柔然地战事,六镇兵已经足可应付了,这位尔朱王爷在自家门口厉兵秣马,看来野心不小啊。(君'子'堂'首'发)
车仗又行了一段,只听得路边风声劲疾,传来一阵喊杀声和猛兽的咆哮声。
“这是怎么回事?”元怿皱了皱眉,“明天就是尔朱王妃的大丧仪式,这当儿,你们王爷还有心情打猎?”
慕容绍宗没有答话,他循着声音望去,只见离城邑不远处的一处山林前,围满了打猎地队伍,领头的正是那位契胡部的美男子尔朱荣。
一阵虎啸破空传来,显然是一只猛虎被狩猎队包围住了。
元怿勒住了马,冷眼看去,只见一只斑斓猛虎被几十个士兵用长槊逼在几棵大树间,正回身欲剪扑,十几名弓箭手赶紧上前,准备用强弩来对付这头猛兽。
“慢着!“尔朱荣举起一只手,高叫道,”本王要捉活地,不许射杀猛虎,本王要剥一张完整无缺的虎皮当椅披,不得带一点刀伤剑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