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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五章流水曲觞三月三步步疑阵上巳节 破(1 / 2)

 商陆一路跟着葶苈飞跑着,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弟弟看起来身体很弱,但是一遇到这种事,却是耐力很好,一路也未曾停歇。

约摸四分之一个时辰,两人便到了永巷外围。按照穆莲描述的方向,到了一个僻静处的独立院落,那个院落里载着好大一棵杏树。而院内的春色是关不住的。那个杏花树一些斜掠的枝丫合着满枝的杏花探出墙来。

而那院落的门口挂着一块新的牌匾,虽然字体不同,但是上面仍然刻着“越人阁”三个字,依然是上着青色的漆。院门打开着。进了院,葶苈发现,里面的布局似曾相识,像极了越人阁的后院,不过微缩了。有一条小水渠,水渠的右边有一条分支被堰塞着,并没有水,小水渠尽头有一块山石做的假山,假山的中间开了一个一尺左右的小孔,小孔的后面是一蓬翠竹,在翠竹的掩映之下――毫无意外的是石凳石桌。石桌的后面便是正屋的门。

二人进去之后,发现这正屋居然是分两层的。下层是一个宽敞而没有放置什么陈设,一旁连着一架木楼梯,拾级而上,那楼梯四周的栏杆上是不知道什么木料的檐刻牌子。楼梯的尽头通道分为两边,一边似乎是连着院落的另一间屋子,而一边拐个弯之后是正对开阔下层的一个以竹帘隔断的厢房厢房右边有一个短梯连着一个比厢房低一点的上层平台,哪里支着一方案几,整个厅堂中弥漫的香气似曾相识――就是尘砂香的味道。

由外到内看来,葶苈已然明了这分明就是一个缩小的越人阁,心里也放心了许多,看来皇上对穆莲是上了心的,想到这看了一眼商陆,哥哥的表情有些许的五味杂陈,说不清是喜还是悲。

“你在这儿吧,我出去等。”商陆对葶苈说罢,就转身想要向外走去。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坐坐。”穆莲的人和尘佾从上层通道连接着的另一个房间的那段走出来,穆莲似乎并没有出去的打算,一袭红色飘逸外裳之下,是光滑的白色底服,肌肤如葱白荏苒,头发自然的披在脑后,很随意,但有一种漫不经心的慵懒。而尘佾依然是一身黑衣,但明显收拾过,准备出门的样子。

“尘佾,你去传话吧。”穆莲对着尘佾说完,尘佾便下了楼梯出门去了。

“葶苈上来坐,你也上来吧,别出去了。”穆莲说着,也是没有回头,缓缓走向那个小一点的平台旁的案几。

葶苈走上了楼梯,走了几步,发现并没有听到商陆的脚步声,回头看了看,见商陆只是盯着那个背影,并没有动脚步。

葶苈折身下了楼梯,拉着商陆的手,对他摇了摇头,把他引上了楼梯,也向着那个案几走去了。

葶苈进去坐下放下了手里的布包,找穆莲讨了一只碗,把那橙花苔藓放在碗里,又从案几旁的一个瓮里舀了一瓢水,泡着那苔藓。可是商陆并没有跟着过来,只见穆莲没有回头,自顾自的用火折点燃了案几上的一个小炭盆,炭盆上是一直烹茶釜,他舀了些水,从一旁的木柜里取了一点,又取了一些红枣、杞子、冰糖还有一些酒糟,放进那个釜中,烹起茶来。而后又支起一只釜,里面放了两位葶苈一看便知的药。

“这好别致啊,从来没有看到酒糟的汤饮,这叫什么明堂,穆莲。”葶苈问到。

“红袍醉。带一点酒味儿,但是又不会太醉人。如果皇上来的时候过会儿有政务,不能饮酒便可用这个代替。如果有些醉意了,便取那个药汤来饮一点。”说着看了商陆一眼。

葶苈明明的听出了这话的话外之音。

“你怎么不过来坐。”穆莲问到,这口中的你,指的便是商陆。

商陆楞了一下,便走到案几旁,把银汉放在一边,缓缓坐下。三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听着两只釜里的汤饮渐渐开了,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而现下,那是这间屋子里唯一的声响。

汤饮开了,穆莲用木勺盛了三碗,三个人还是相对无语,而商陆连正眼也没有看过穆莲,只是低头,目光落在那个案几上。

“这红袍醉,再醉,对皇上来说也终究不是酒,穆莲,你说是吧?”葶苈终于还是打破了这个沉默局。

“不过是些替代的小巧。”穆莲说到,又给三个人斟了一碗那药汤。

“对我来说也不是酒,对我哥来说也不是。”葶苈此话说的并没有迟疑。

商陆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湛湛露斯,匪阳不。厌厌夜饮,不醉无归。’(《诗经・小雅・湛露》)酒烈伤身,但好酒之人,并不会因此而停杯;美酒香醇,但不好酒之人,却也不会因此趋之若鹜。今朝是否一醉,全在人,不在酒。另一只釜里是甘遂商陆汤吧,酒后是否有归路,全看你自己喝不喝这解药。”葶苈说到。

穆莲早已知道他话里所指,是明白这汤饮的用意:“其实我们三个说话,不用这么步步为营的。”

说罢葶苈换上了略微轻松的话语:“俞言师傅说,他下山的时候,他师傅带了个字条给我,说他日后所遇见的少主,有一位内心婉转者,需要这几句话,我打开一看,至今记得,但是以前我不是很懂是什么意思。”

葶苈说着喝了一口红袍醉,说到:“那字条上说:‘断桥不归路,心之何如,有如万丈迷津。上无舟以渡人,唯有自渡,他人爱莫能助。’”说到这,葶苈看着那红袍醉,想到那个人,仿佛世间情爱诗句,在自己眼中,总是能唤起那个将自己误认为他人的人,就像一只船篙,搅得心海时刻翻腾迷浊。

“现下的我,有点懂是什么意思了。关键看自己怎么选择。”说罢,端起那碗药汤,迟疑了一下,一饮而尽。情之毒,断肠蚀骨,让人反复游移,飞速算计那微末心隅,方寸之间的得失,生来死去。不知是否得这药汤一样的妙方可解。

“这也是我的选择。对大家都好的选择。”穆莲也拿起药汤一饮而尽。喝完之后,看着商陆。“希望这一杯饮尽,能换他人一个花好月圆。”

商陆这时才看了看穆莲,捏了下拳头:“关键是自己怎么选。但这,才是我的选择。”一语毕,端起那碗药汤,倒入釜中。情之毒,也总有坚定之人,愿意为之穿肠裂心,这是一种可贵的,毫无保留的勇敢,而商陆就是这样的人。

穆莲眉头微蹙的看着这个眼前已经豁出一切之人,眼中渐渐有些泛光。穆莲和玄玉是不同的,玄玉外表执拗,但内心柔软而偏执,如若论这情爱里的勇,穆莲不如他;但穆莲外表柔和,实则内心坚硬,如若论这理性自控,玄玉不能及;二人一红一白,水仙霜叶。

“既然如此,我先下去走走,一会儿皇上该来了。”葶苈转身便往楼梯口走去,转身下楼之前,看那二人已经紧紧抱住,两头相错间,已是吻上唇边。

人世间阴差阳错皆是寻常,离合得失无法预估,而有时,那勇敢一吻,需要的是忘我之境。

葶苈转身下楼,并没有合上门,掩耳盗铃是不合适的,皇帝并不傻。

院内杏花微雨,春日阳光里,那些杏花入水飘零,春意已去四分,而花无百日。在花凋前的片刻,是否会留住于那人眉间心上。葶苈自嘲一笑,单恋而已,从头至今,那人都不曾认识过自己,何谈相思,无用至极。

流光婉转,一会儿一辆车架低调缓缓而来。

葶苈立马出门迎接,皇帝从车上下来,身边只有一个随侍一个车夫和尘佾。穿的有几分随意,那明显是一件轻薄的睡袍,而头发也是随意披着,并没炸成发髻。领口大开之间,袒露着结实的胸怀――皇帝跟自己想象中是有些不同的,身上的皮肤并没有想象中养尊处优的那种白,有点自然的肉色,而胸脯也是微微凸起有几分结实。很奇怪的这件睡袍的袖子整齐的撕裂了。

“参见皇上。”葶苈故意参拜的很大声,好让内屋的人听见。

“嘘。小声点,别让太多人知道,尘佾来的时候寡人在午睡,为了掩人耳目,偷偷出来的。”皇帝对葶苈说着让车夫把车驾走,过2、3个时辰再来接他就跟那个随侍和尘佾进了院子。尘佾看了看四周关上了大门。

“你怎么不进去坐,外面多晒啊。”皇帝问着葶苈于君王是难能的关切和随意。

“微臣想着在外面跟皇上解释那件事或许更好。所以早早就来候着了。哥哥他们在里面饮茶呢。”

“商陆也在?”

“恩,陛下不是命他打捞么,微臣看差不多了,就叫上他一起来了。”

“寡人可只是来听琴看舞的,谈事儿多扫兴。穆莲没告诉你吗?”皇帝看着葶苈,表情有几分戏谑。

“皇上平时是这么蒙人的吗?你让穆莲来传话说让我暗中调查,又约了见面的时间地点,应该是来听进展的吧,所以我干脆连琴都没有带啊。”葶苈说着。

“哈哈,你这个小机灵鬼儿,你真的打算就一直在太乐令了?我倒是觉得丞相府比较适合你。”

“微臣哪里有那个能力,就有点小聪明罢了。”

“寡人跟你父亲谈过,言语之间,觉得朝政复杂,希望你简单度日。寡人并不当你和商陆是臣子。和商陆日常也是经常聊天的。但是,”说到此处,话锋一转,有些许无奈苦楚,“从高宗皇帝开始,国力民生渐有衰退之像,寡人登基时日滔胍畛渍酝夹孪啵癫讲匠钢猓铣纪馄菽岩约菰Γ蠊上登阍欢希肀呶耷仔胖爻伎尚牛缛艨赡埽讶苏媸窍M隳芾窗锕讶恕5讶瞬幻闱磕悖M隳茏约合胪ā!

说完,便走到屋内:“穆莲,朕来了,给朕拿一件披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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