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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血遗谋篇 第十七章乐武举贤初面圣 兄弟齐心东皇祭 破(2 / 2)

葶苈嘴角微微上扬之间,双目因那强光一阵眩暝,眼泪还是犯了下来。

“诶?是你!”那人先是一怔,然后看到这突而梨花如雨一幕,虽葶苈的样貌只算的中平,长年的书乐浸泡之下却有的是一种不貌而华的气质,那人却也是惊了一下,慌忙间递上一方丝帕,动作和声音都很温柔,“这是怎么了?才到宫中不习惯了?”

“没有,”葶苈接过丝帕说到,“多谢,是眼睛被光照到了,有点刺痛。”然后葶苈慢慢睁开眼睛。

“诶,你别动。”那人说着上前俯身轻轻给葶苈的眼睛吹气,“慢慢来,这日光灼眼,事情可大可小。你自己都是会医的出来怎么也不注意点,选这种光暗斑驳的地方练琴?”

那人举止温和,语调低沉温暖,葶苈慢慢张开眼睛一看,果然是他――一身黛蓝色便服,合着水绿色的暗纹,于这春日中,看来格外稳重又不失少年明媚,而腰间挂着一块白壁嵌合象牙雕空之玉佩,下扣合一珠虎眼石的吊坠。绾色的穗儿看起来色彩有些跳脱不和搭配,但却恰到好处吸引视线。眉眼举动沉稳,让人有种矛盾感――温柔的举动和疏离的距离的矛盾感。

“诶,怎么是你。”葶苈这一句必须故作惊讶,这是那日主宾,当今皇上!

“怎么不能是我?好歹…我也是个诸侯王啊。”那人略略想了一下回答。

其实葶苈这么计划着,就知道他会隐瞒自己的身份,但是另外一个角色还没登场,只有那个角色才能让皇帝移驾乐府厨房。

所以葶苈只好借故闲聊,便立马起身行了个全礼:“参见大王,下官失礼。上次未及询问大王身份,请赎罪。”

只见那人摆摆手到:“我就想着,我不说,一说了就闹这些虚礼好没意思啊!”

葶苈心中想着这个少年天子也是颇为好笑,自己让哥哥转述的一句话,他就真真儿穿着便服出游,这是其一;其二看起来稳重有仪,其实内里还是个孩子。

“那么,多谢这位先生赠帕。不知可否,知晓先生姓名?”葶苈也是凑趣到,一瞬间觉得天子,其实并不是那么难接近。还颇为有趣。

“我不要说,你的名字我是知道的,我告诉你有什么好处?”

葶苈眼珠一转,用手摘下一串藤花的下端,包在丝帕里用手紧紧压了压,然后双手奉上了丝帕:“若先生告诉我,我就以此帕相赠先生。”

“这明明就是我的东西,我只是借给你用的,怎么就成相赠了?”

“先生借我得时候是素帕,而现在不是拉。所以这并不能完全算是先生借给我得东西。”只见葶苈打开丝帕,紫藤花的汁液已经渗透进丝帕里,晕染出一抹紫色藤花的写意图案,配上那柳黄色的丝帕,也甚是好看。

“这,”说着皇帝用点了葶苈两下:“好好,我是城阳王刘俚。”

“噗。”葶苈没忍住,心想这人连谎都不会说。

“我得名字很好笑吗?”

“只是听说城阳王年近而立,不知如此驻颜有术。”

皇帝眉毛一挑,面露不悦:“有些人生的年轻一点也不奇怪啊。这丝帕应该还我了吧?”伸手便要去拿。

正当两人手指相触时,那另外一个角色,终于来了。

那人咳嗽了一声,只见皇帝有些许尴尬的的看了看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董贤。

董贤上前来福了个礼:“大王叫下官好找,原来也是循着《汉广》过来了。”

葶苈上前给董贤行了个礼:“见过门郎大人。”两人虽是旧相识,但今日董贤并没有受礼,脸色难看的盯着皇帝。那是一种花果的自然酸味,并不像是妇人之醋一般酸气冲天。

只见皇帝摊开双掌耸了耸肩,无奈苦笑:“不是的,我是看他不太高兴,好像有什么事儿。所以借了丝帕给他用。”

“哦?”董贤挑眉看了葶苈一眼。

“是这样的门郎大人,”这一幕是葶苈想到了的,于是顺着话锋马上说到,“太乐令暴毙一事,想必二人已经是知道了,下官已经有点头绪,但是人微言轻,不知道该向谁禀报,谁又会听一个乐官的。只怕这个事情再发展下去…”

“你说。”皇帝这时似乎有点明白了葶苈所指何物。

“只怕这个事情再发展下去,会波及到皇上,所以苦无门路。”

“大胆,你可知你所言不实是为何罪?”只见皇帝瞬间拿出天子威仪,虽来事凶猛,却略显稚嫩。

“如果二位信下官,不妨跟下官去乐府走一趟。”

只见董贤对着皇帝点了点头,赞成这个提议,于是皇帝说:“如果你所言合理,有真凭实据,我们倒是可以在等会饮宴时帮你转告。”

“多谢大王,董大人。”

于是三个人快步走到乐府,绕开一干杂人,直奔厨房。只见文合、辛丹、帮厨和一名太官署的库宦正等在那里。

“各位,这位是城阳王、这位黄门郎董大人。”

于是四人起身向那二位福了个礼,只见皇帝找了个上位坐下,说到:“你据实说来。”

葶苈便开始详细说到自己的推理过程:“今天上午,我听闻太乐令暴毙之后,我就在心中盘演着每一个关窍,首先,乐府用的甘草酒。”于是葶苈命帮厨端上了甘草酒。

“这甘草酒是当着众人的面,随机用酒缶分装的,又随意分配的,并无问题。”说罢用银针探如甘草酒中,银针取出亮洁如新。

“其次,除了鱼羹之外的所有菜品都是同时烹好,然后分装,如果通过菜品下毒,昨天死的不应该只有乐府令一人。”听到这儿,众人纷纷点头。

“那么问题只能出在鱼羹了。但我今早已经和辛丹,帮厨用猫和银针做过实验,证明不管是众人分食的鱼羹还是独独烫给太乐令的鱼羹都是无毒。”

“那么,你是想说,乐府的菜品没有问题?那太乐令是如何被毒死的?”

“不,我只是说菜品无毒,并不是说菜品没有问题。”

“这…我有点搞不明白。”董贤说到,而众人也是面面相觑。

“我想先做一个实验,证明我所言非假。”说着葶苈指了指文合,“大王,董大人我这位朋友,天生有一个能力,就是能分别各种食材,药材香料的气味和味道。如若二位不信,可以一试。”

董贤看了皇帝一眼,从袖中取出一个袖壶,说:“你说说看,这里都有什么?”

文合斟满一杯。饮下。少顷说:“回大人,这应该是一种花果酒。里面有玫瑰露,炒过的松子压出的油,葡萄浆,秋府海棠和胡桃粉。”

董贤见到这一幕,瞳孔睁大,盯了盯皇帝,表示非常惊奇――因为这种花果酒叫杂果素手酿,是皇帝和他两个人一起做的,所以配方外面无人知晓。

然后皇帝说到:“神了。我信你所言,葶苈你接着说。”

“直到今日我哥哥来了乐府,喝了两碗鱼羹后,我发现他起了疹子,我便明白了整个问题的关键所在。所以请来了文合,试吃了两种鱼羹。文合你来说结果。”

“结果正如葶苈所料,商陆自小吃鲤鱼便会出疹,所以我试了两碗,一碗是乌鱼没错,而烫给太乐令的那碗,是鲤鱼。”

“这个凶手非常精细,每个环节都布局好了,昨日乐丞大人去太官署采办的鱼肉糜,是乌鱼没错,但后来凶手借乐丞大人之名,去采办的,是鲤鱼肉糜。”

“这鲤鱼有什么不妥吗?”皇帝问到。

“大王不会医术有所不知。这些食材都是无毒,凶手算准乐府宴饮会用甘草酒来待客。因为这是习惯,但甘草加鲤鱼是有毒的。乐丞大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可以翻看以前的出库记录,相信乐府只要用甘草酒,就不会向太官署请鲤鱼。”

皇帝随即翻看了记录,果然每次有甘草酒,所用的都是乌鱼或者草鱼。

“那凶手是谁?”皇帝问到。

“已经呼之欲出了,能做到代表乐府和乐丞请鲤鱼的,只有那个人,还是让库宦来说吧。”

只见那宦者上前一拜:“是仆射张万庭。昨日乐丞走后,仆射来说了句,鱼不够用啊,可能得要点,然后就指了指一桶鱼肉糜。说就是那桶,现在想来也颇为诡异。”

“为什么?”皇帝问到。

“因为鲤鱼刺多做肉糜很麻烦,所以每天只出不过两桶,上面都会以薄荷做记区分开那是鲤鱼,但是那天薄荷没了,而乌鱼又被取光,所以用了乌鱼的茱萸来做记。但是昨日的乌鱼不是没了,只是乌鱼肉糜的帮厨被张仆射请过来帮厨了。这一切实在太巧,令人生疑。”

“但是怎么他是怎么肯定鲤鱼肉糜只会毒死太乐令一人呢?”董贤问到。

“因为他一开始就只是为了确保太乐令会被毒死,而其他人能多死几个固然是好,而不死也无关系,因为鲤鱼加甘草虽然有毒,但是如果服用的少,人可以自行肝解,但是他便是算准了太乐令会吃的多,喝的多。所以一开始这个落毒之计便不是只针对一个人,而是希望人死得越多越好,好在大家昨天都没有过多的去吃这个鱼羹,除了齐夫子。”

“那你为什么刚才说,有人要算计…皇上?”董贤问到看了皇帝一眼。

“想这个事情当中关节之多,张万庭一人恐难办到,而且就他的动机来说,若无人示意,这完全不符合他的身份能做的事情,因为这会害到他的父亲和乐府,想必一定是布局之人,许诺他,会保他父亲平安,在裁撤掉乐府后,给予他二人太乐令和太乐令丞之职。他肯定只是一把冲锋刃,谋算的另有其人。这个人的目的,是想要乐府担了罪名,让这次这个双乐比试中,不让皇上借名削职。而今早张万庭来求我想是哪个谋事之人反了口不管他父亲了。”

这是皇帝和董贤纷纷眉头一皱同声说:“只能是那个老妪!”

然后皇帝起身对众人说:“王葶苈,你做乐官,屈才了。此事不宜声张,我们会劝告皇上下旨,释放乐府人犯,另外,秘密/处决张万庭,并免了他父亲的官职,我们先走了。”

说罢二人匆匆而回。

消息去的好快,约莫半个时辰后,乐府众人就闻说江大人三人被释放,并有人说曹决请张万庭去迎接他父亲。

乐府众人便在信手堂等着江大人回来,只见江大人刚刚一进来,便握着葶苈的手连声道谢。

而乐丞却被一群卫士架出了乐府,口中大骂葶苈诬陷其子,来日不得好死。

过了一会儿,只见帝太太后身边的大长秋来了,众人起身迎接。说着乐府近日犯事儿一点不假。引来送往,简直好不热闹。

只见江大人拖着有点疲惫的身体,迎接那位大长秋:“不知长秋大人莅临有失远迎,不知道帝太太后有何懿旨?”

“江大人好生客气,您才出来,好生将息着,我来只是为了告诉协律杜文,他的师学,私闯宣室殿宫闱,被侍卫拿下,按律,”说罢斜眼看了看王葶苈口中缓慢吐出两字,“犬烹。”

葶苈这才惊觉许久不见周夷,而这犬烹是指把犯人丢进恶犬的笼子中活活分食之法。

顿时身如雷击――果然,她报复的好快。心中顿时如五雷轰顶,瘫坐在地――因为自己的莽撞,周夷身处险境。

只见大长秋走后。江大人幽幽走到葶苈的面前低声说:“为了答谢你,我给你指一条路。”说罢,递给葶苈一张字条,葶苈几乎是颤抖着打开,字条上写着――傅太太后。

葶苈立即会意――原来这背后仍然是两宫太后你争我夺,这背后江、张两家原来是各有其主。但是周夷何罪?于是葶苈立马起身,疯一般的朝傅太太后的居所而去。

他不知道,这一切已经被朱国为看在眼里,国为幽幽叹了一句:“这局,实在是错综复杂。”然后避开众人,朝那个人那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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