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未免有什么变化,老师请先回去,自今日起,皇上也会派人暗中保护您,一切等入宫就好了。”葶苈说着,好使方主簿放心。
方主簿这时才眉开眼笑:“好好,草民叩谢皇上前事不计之恩,以后一定竭尽全力,报效吾皇再造之恩。”
皇帝立刻扶起了他道:“不必多礼,先生请回吧。孤派人护着先生回去。”说着皇帝击掌两下,就见4个人从暗处的草丛里钻出,看到此幕,葶苈才知道,原来皇帝根本就无有私隐,身边随时都有人在贴身护着。
“这是董门郎送予寡人得侍卫,现下派去保护先生。先生请回,夜黑露重,保重身体。事成之后,寡人定有重谢。”
听到此处方主簿大喜过望,连连叩首谢恩后,又从开始来的小路,想必是又装在水车里给运出去了。
“葶苈,你觉得你这个新老师怎么样?”见方主簿走远,皇帝转身问。
“人嘛,总是趋利避害的,皇上是否是在意刚才说有赏赐时他的表情。”葶苈淡淡的到。
“哼,若真是有心于汉氏,有心于孤,那又何必当初。”
葶苈一瞬间有些疑惧,怕皇上会起兔死狗烹之念,方主簿虽然有错在先,但确实帮了大忙。转头看着皇帝,见他神情寂然的盯着远方的一丛开的尚好的杜鹃,葶苈道:“都是小人物,哪里能和皇上比心而论。只是杜鹃东风引,随时而开罢了,皇上以前不是也不曾注意过这号人物吗?人活着总是要求个出处的。”
“那孤的出处又在哪里?孤要的又在哪里?不过是求安治,求忠心而已。”皇帝说着语气渐重起来。
“皇上以后不要对葶苈称孤妄自菲薄好吗?不管皇上境遇如何,这朝中也是有像家父、孔大人、董大人这样的臣子的。只是他们蛰伏着,等着终有一日能被皇上所用,只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葶苈这么好的运气。所以皇上这样怪罪,怕是伤了臣子的心啊。”葶苈一番言语虽有失当,但是确实推心置腹。
皇帝似乎并没有怪罪那些失当的部分。转过头来看着那说话之人,眼中有一股无名烈焰,仿佛被什么一蹴而焚。
葶苈认得那个眼神,就如同当日在轿厢中皇帝故作邪魅的那个眼神,如同一只野兽般让他害怕,葶苈以前并没有从旁人处看过这样的眼神。
突然葶苈觉得手腕一疼,原始被皇帝用力抓住了,皇帝的力气好大,加上葶苈身体初愈,竟然被硬生生的拽到了棋盘的案几上,皇帝一把将棋盘推下了案几,将葶苈压在身下。
不通人事的他惊呆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皇帝这么压着自己,丝毫不能动弹,更不能呼吸,回过神来,只觉得脖子间已经一阵麻氧的凉意,皇帝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像是一只老虎正在啃噬着什么,口中含糊不清:“那葶苈你呢,你是为什么?也是因为寡人是天子吗?还是因为寡人会许你高官厚禄?”
葶苈目光低垂,才发现皇帝正用唇舌砥砺着自己的颈项,皇帝人就这么杵在自己两腿之间,一只手已经探入白色的下裾,从右腿的内侧滑到了自己的身后。那双手很细腻如同游魂一般侵略着自己,没有放过右腿上任何一处地方。
葶苈害怕了。他这是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刚才还僵住的全身开始不配合的扭动挣扎起来:“恩…厄,皇上,你这是干嘛,放开我。”
他一撑身子想要起来,可是身体却被皇帝牢牢制住。这不是葶苈想要的,自己对于他,从来都只有君臣之心,不知道为何,那个温软儒雅的声影一瞬间在脑子里出现,只有对于他,才会有这样的浮念,以至于这突然来的一切,葶苈都觉得沆瀣,这皇帝把自己当成是董贤了吗?
那右手的手指已经拨云探月一般的进入了葶苈的股缝,那是一种冷,葶苈感觉到了这只伤龙鳞片的冷,也觉察到了来自自己内心那失望的冷——自己只是因着臣子的本分,所做的这一切,这皇帝居然给了他如此的“犒赏”,就是无从抵抗的入侵?可能自己一开始就错了,所谓君臣之礼,在这位君主看来,就是霸占,而并非是交心。
“你别动!”皇帝死死的按住了他,那眼神中是即将决堤的洪水,汹涌的避无可避,“什么都是孤的,孤想要的,都是。”
葶苈绝望的抵抗着,可是已经躲无可躲,自己的前襟被那头伤龙,用自己的牙齿拉开,须臾间,冰冷的嘴唇已经贴近了葶苈的胸膛。
窒息——死灰,葶苈已经无法再渴望什么,像一只猎物一般,被这只已经红眼的龙开膛破腹,但是还是挣扎着:“别皇上,我求你,这不是我们的关系,这不是我想要的。”近乎无望的眼泪,就这么滚了出来。
如若真是就这么下去,今后自己应该如何还想念着那个人?恍惚抵抗间,那嘴巴吻住了葶苈已经因为啜泣而干渴的双唇,毫无意外的舌头如冰冷的戈矛一般刺入,找寻着葶苈口中那片软肉,期待着自己想要的温软。
可是葶苈的舌头在那方寸之地中辗转,躲避着,并不想与之交缠。
“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你听话,寡人不会负了你,寡人也需要你。”那舌头的主人仿佛是从鼻息中喷出了那已是刹不住车的欲望话语,可口中仍然是高高在上的“寡人”。
突然,葶苈狠下心来,牙齿生生的咬了下去。皇帝一吃疼,舌头离开了葶苈——他此生从未经历过这么激烈的反抗,他有些愤怒的看着自己身下的这个人,左手松开了葶苈的右手,扳着葶苈凌乱不堪的脸,那惊人的力道就这么夹开了葶苈的嘴巴,正待吻下去的一瞬间。
“啪”一碗凉茶这么避无可避的泼将过来,葶苈用尽所有的力气用才解放的双手抓到了那杯茶。凉水从皇帝的头上倾斜而下,皇帝闭着眼,深呼吸了一口,终于,那火——熄灭了。
皇帝的眼睛重新张开时,只见那个平日有说有笑的葶苈,正面目不堪,脸颊微红如同一朵被捏碎的沾露山茶,只是那山茶愤怒惊惧的瞪着自己——对,不是,这也不是自己想要的,就这么得了人,却失了心,还有什么必要的呢?
自打自己等上这个皇位,一切都变了,董贤变的谄媚,虽然还如同以前一样顺着自己,但是却不敢跟自己发脾气了,甚至连知道自己想图一时的新鲜去临幸谁,他也不再吃醋,不再与自己闹腾,他是不是不在当自己是当年那个只是定陶王的梦里人,而仅仅是皇帝?母亲和祖母变的开始算计,算计周遭的一切,甚至不惜伤害自己,也停不下这劈啪作响的算盘,逆着自己不娶的想法,立了傅表妹做自己的皇后。周围更有一双双豺狼之眼,在盯着,随时准备一拥而上将自己分尸。
他也是人,他也想要安全的躲在一个角落,舒服恬淡的过自己的日子。
“皇上,倘若…”葶苈就如同一块被扯碎的碎片,如今又被缝合起来,此时仍是心有余悸委屈害怕的啜泣又狠狠的说道,“这便是你想达到的目的,想要的天下,那么最终你想霸占的这一切,就如同你今天想撕开的我得衣服,你将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自己是天子啊!天子怎么会一无所有。可是赢得了一切,竟然自称孤家寡人,那么当日他就应该讲这个位置送给中山王。
说着一行清泪无声垂了下来,这个皇帝竟然是趴在葶苈那被他的手指和嘴唇撩红的胸前嘤嘤的哭了起来。
突然觉得背后一暖,那双刚才被自己制住的双手环抱住了自己,葶苈是懂的,他知道,所以他反抗,他愤怒,一定是这样!
可是葶苈只是懂,他的愤怒来自本能,他的环抱也来自本能,他想要安慰这个皇帝内心的不安,但,不是用自己的肉体。
只是用二人君臣和睦的情谊。
皇帝站起来,略微整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说:“葶苈,寡人对不起你,寡人并不是想…”
“皇上是皇上,皇上想什么都能有,唯独是人,不会因着皇上的想法而改变。”葶苈吸了吸鼻子,说到,委屈万分。
“疼了吧?”皇帝手扳着葶苈的脸,看着那被自己抓出的红色指印。
葶苈下意识的避了避。
“你不要怪孤,孤只是害怕。内心比谁都害怕…”
“臣不敢,也不愿。臣只愿皇上能得到正统,君臣自可一世相交。皇上回过头来的时候,会看到葶苈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支持你,整个朝廷得以焕然一新。臣求的只是皇上能懂得亲政不易,如此陪皇上如履薄冰走来,最后不要因外物而舍了社稷和君臣皎月之谊。却不是…”葶苈没有继续在说下去,喉头哽咽,眼睛看向另一方。
“朕辜负了你的忠诚,你不要怪我,以后再也不会了。”皇帝幽幽的说到,伸手扶起了葶苈,为他整了整衣衫,眼神中已是一贯的亲和,“君臣之情,如同皎月。你以后不要因为这个事避着我好吗?我身边已经没有依靠了。”
“我”?葶苈听到这,心中已经不在生气,人非圣贤亦非草木,何况君主若没有欲望,便成了不了君主。
“皇上安心,臣子本分亦然。臣告退了。”
葶苈转身而去,上弦月下,只留皇帝孤身一人。夜月如血水,冷暖需自知。皇帝不禁俯下身,环抱住了自己。臣子本分亦然?不,这不是他要的。他要的就是自己认为应该有的一切。而挡住他的人,伤害他的人,都要死。